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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jkun资源站 发布时间:2024-04-01 01:22:44
正文 战况激烈
笑过之后,璃月本想亲自去,但想起自己浑身酸痛还未缓解,且脖颈上这红红紫紫的吻痕也有损她清纯美丽的形象,于是转头向对面的曲流觞撒娇道:“流觞,帮我跑一趟?”
“可以,不过,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曲流觞斜眸过来,仿佛刚才并没有发生任何的不愉快,他还是他,璃月还是璃月,一切与以前都没有变。
条件?他……该不是也想把她扑倒吧?话说,今天无论如何她是再也受不了了。
璃月如是想着,便挥退张三,试探问道:“什么条件,你说说看呢?”
“檀郎送我。”曲流觞不假思索道。
璃月一愣,转眸看了看坐在她与曲流觞中间的檀郎,随即笑道:“没问题,只要它愿意跟你走,我放行。”
曲流觞站起身来,唤道:“檀郎,跟我去玩。”
说着,一人一狗便出了园子。
一个时辰后,璃月躺在水池边乘凉。
张三忽然来了,道:“老大,事情解决了。”
“哦,经过讲来听听。”璃月毫不意外。
张三挠挠后脑,道:“其实也没什么经过,那赵将军带着五百多个人来的,曲公子去了之后,不知怎么一下子就穿过人墙把赵将军从马上扯了下来,也不知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话,然后赵将军便白着脸带着人走了。”
璃月转眸看看他,曲流觞几句话就把人打发走了?这倒引起了她的兴趣。
“他人呢?”她问。
“走了。”张三道。
“走了?”璃月坐了起来,问:“去哪了?”
“去南佛了,他让小的带话给老大,说既然老大已找到了安身之处,他便不再相陪了。”张三道。
“这家伙!小气鬼!竟然不辞而别!哼!”璃月站了起来,气呼呼地来回踱步。
少时,她脚步一顿,四顾一番,紧张地问张三:“我的狗呢?”
张三想了想道:“曲公子走之前雇了辆马车……”
“狗被他带走了?”璃月几乎要跳起来。
“不是不是!”见她一副要发飙的模样,张三慌忙摇手,接着道:“曲公子唤了它半天,它就是不上车,只往城内张望,后来曲公子叹了口气,一个人骑马走了。”
璃月松了口气,又问:“那它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张三道:“小的来的时候,它还坐在城门口目送曲公子呢。”
呃……
好吧,不得不承认,她的檀郎,真的很通人性。
*
曲流觞一走,怡情居立刻变得百无聊赖,璃月不愿去城门口晒着,只好去曦王府打发时间。
是时,观渡皇甫绝等人正在书房议事,除了璃月见过的宴几,还有其他几个面生的幕僚在里面。
璃月一出现,自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坐在主座上的皇甫绝一见她,本来皓洁如月的俊脸一下便黑如锅底。而包括观渡在内的其余七人则动作一致地转过头去看看他脖颈上的那圈齿印,再转过头来看看璃月脖颈上怵目惊心的吻痕,如此往复,生生不息。
看他们一个个表情猥琐目光灼灼,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帮平素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家伙现在心里在勾勒怎样的激情场景。
璃月本想出声打断他们这帮老不正经继续YY,然抬眸看到皇甫绝那张冰块脸时,捉弄之心顿起。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故作娇羞道:“不好意思,昨夜战况激烈一时忘情,让各位见笑了。”
众人闻言一阵呆滞,随后又自顾自地忙了起来。
宴几端起茶杯继续喝茶,观渡回身从书桌上拿起一张信纸,其余几人继续刚才的话题:“李兄,你刚刚说昨天吊了条多大的鱼来着?”
“哦,今天天气真好,是不是啊?”
……
放眼望去,一个个的除了嘴角都有些抽搐外,一切都很正常。
皇甫绝恶狠狠地盯着秦璃月,心中对她是不是正常人再次表示强烈怀疑。
战况激烈?奶奶的,她脖子上那些东西跟他有个屁关系啊?昨夜他不过就想想而已,根本没付诸实施,谁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留下的?
再者,这女人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吧?子虚乌有的事情,她不但说的煞有介事,还“羞”得连耳根都红了……
这让他那些下属们不相信都难啊。
哦,天呐,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生物?亚父,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害我啊?
璃月看着皇甫绝有苦说不出头痛万分的模样,憋笑憋得浑身颤抖。
面前递来一张纸,观渡的声音还算正常地响起:“秦姑娘,王府将有客自远方来,届时,你不如也去见见。”
璃月接过一看,原是西武十四公主皇甫殊华写来的,说她半个月后来朱武门找皇甫绝玩,无尘表哥也将同行。
皇甫殊华的母亲是玉湛华的妹妹,也就是玉无尘的姑姑,玉氏一族就是靠她与西武皇族攀上了姻亲,巩固了自己在西武的地位。
不过七年前她病逝,自那以后,皇甫殊华每年倒有一大半时间是在月潇山庄度过的,因而与玉无尘玉九霄还有玉无尘同父异母的妹妹玉帘秋关系都非常好。
九华山是天下闻名的避暑胜地,炎炎夏日,这两人却要到气候炎热的朱武门来玩,其目的……不言而喻。
向商队收费一事自开展至今不过短短十一天,玉无尘却已经得到了消息,对此,璃月毫不奇怪。
他的商贸网络就是他的消息网络,月潇山庄将近八成的消息都是靠他收集。
观渡的意思璃月明白,无非是担心玉无尘来了问起商队入城收费一事,皇甫绝不好作答,故而叫她去解围罢了。
殊不知,即便他不叫她去,她也会去的。
“没问题。对了,上次托你打听的傅红纱,有消息了么?”璃月将信纸还给观渡,问。
观渡道:“正要跟你说此事,她已不在朱武门,像是去了南佛。”
璃月叹了口气,本想去找她玩,现在又落空了。
*
八月十三,下午,璃月正坐在怡情居庭院的大树下发呆,侍女突然来报,说皇甫绝请她去游湖。
该来的总是要来,昨夜她便知道,玉无尘他们来了。
打发走侍女,她来到房中,本想梳妆一番,转而一想,女为悦己者容,现在他已不能悦己,何必为他费这功夫?况且,天生丽质在这,怎么看都美。
自恋一番,她用脚拱拱檀郎:“你想见他吗?”
檀郎低呜一声,张嘴轻轻衔住她的裙摆。
“你个吃里爬外的家伙!”璃月弯腰揪住它的耳朵,随即在它“嗷嗷”的哀叫声中心情甚好道:“走吧。”
城东有条河,柳堤如烟十里锦荷,要算朱武门中风景最好之处了。
璃月到时,只见一条画舫飘在河心,双层阁楼,轻纱漫卷檐角飞扬,颇为雅致。
她脚尖一点,踏着荷叶便向那画舫轻盈掠去。
檀郎见状,毫不迟疑地往水中一跳,跟着狗刨过去。
璃月还未踏上甲板,阁楼入口处两名侍卫大喝一声:“什么人?”两把长剑同时削来。
璃月冷笑一声,双手平伸,真气凝成两把小刃,迅若闪电般扎进两名侍卫的手背。
她动作奇快,两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觉各自胯上都挨了一脚,一左一右地掉下甲板落入河中。
“怎么回事?”随着一声娇喝,二楼珠帘一掀,出来一名女子。
璃月抬头一看,震惊万分。
她,她是……
若非心中还有一丝理智,一声“娘”几乎要脱口而出。
她从未想过,时隔十年,她竟然还能见到如此熟悉的容颜。
弧度优美的鹅蛋脸,弯弯的柳叶淡眉,微微上翘的丹凤眼,小巧却笔挺的鼻梁,就连说话时颊上若隐若现的浅浅梨涡都一模一样。
她自己跟母亲长得一点都不像,也从未想过,世上会有如此像她的人,一时竟看着那名女子怔在原地。
落水的侍卫重新爬上甲板的声音惊醒了璃月,她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般再转眸去看那名女子时,却在她眸中捕捉到了一丝清晰可见不容错认的冷傲和敌意。
她再次一愣。
在她的印象中,母亲的眼神就像夕阳下微风中星星点点飞扬的柳絮,柔软而又美丽,那是一种让人想要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感觉。而今天,她却从一双与母亲一模一样的眸中看到了冷傲和敌意!
立时便开始讨厌这女子,讨厌她与母亲一样的容貌,讨厌她用那样可憎的眼神玷污了肖似母亲的眼睛。
讨厌仰望她的感觉,她抬步欲登上通往二楼的台阶,珠帘一响,又一个人出现在她视线中。
雪袍玉带的少年,身量颀长眉眼如画,行动间,如墨长发划出轻软的弧线,丝丝飞扬,宽大飘逸的衣袖在微风中轻轻鼓荡,露出清奇修长的一节腕骨,右手握着一柄尺余长的玉扇,手指的肤色却比那玉扇更为晶莹剔透。
他破云而来,恍若九天降临的谪仙,不染一丝凡尘俗气,带着无与伦比的优雅和明媚,微笑着俯视他屈尊踏足的这片尘世。
如此出尘,如此惊艳,正是,玉无尘!
正文 借酒装疯
“是你打伤了我的侍卫?”那女子高声喝问,眉间隐着一丝倨傲一丝暴戾。
璃月恍若未闻,只微微笑地看着玉无尘。
后者也正看着她,目若春水,明波荡漾,嘴角勾起一丝颠倒众生的微笑,竟无一丝异状,仿若两人从不曾冲突,从不曾决裂。
璃月来到二楼,看着玉无尘轻笑,道:“几月不见,怎么沦落到连这种货色也上了?除了胸部蔚为壮观外,其他好像都不怎么样啊。”
那女子见她不但不理自己,还出言侮辱,登时大怒,喝道:“来人!”一楼船尾应声出来四名侍卫,在楼下恭敬行礼道:“请郡主吩咐!”
女子柳眉倒竖看着璃月,正待下令,玉无尘却在一旁轻声开口:“延熙郡主息怒,她不是你动得的人。”
听到玉无尘的声音,裴延熙暴戾之色微微一敛,但自小养成的刁蛮性格却使她不甘就此罢休,小脸微扬道:“还有我动不得的人么?”
玉无尘面不改色,耐心道:“此地并非东仪。”言下之意,你裴延熙在东仪随便做什么都没人敢拿你怎么样,但在西武,你还是收敛一些为好。
裴延熙神色一怔。
璃月伸手推开挡在道中的她,在她忿忿不平的目光中走到玉无尘身前,仰头看着他,不无同情道:“看来不是一般的胸大无脑啊,能让她听懂人话,你辛苦了。”言讫,撩开珠帘进入室内。
“你——!”从小到大,裴延熙何尝被人如此羞辱过,更何况还是当着她心仪之人的面,一张还算俊俏的脸立马气得铁青。
进入房间,璃月一眼就看到了皇甫殊华,云鬟雾鬓耳坠明珠,容貌虽非绝美,但那一身清艳绝伦超然世外的孤傲气质却无人能及。
璃月与她在九华山常常见面,彼此间也算熟识,她性格安静不喜多语,因而看到璃月进来,也只是朝她点点头而已。
她身边坐着一位绿裙女子,目光盈盈地看着璃月,娴静中隐现一丝伤感,娇柔如弱柳扶风,清丽如梨花映水。
这人应该就是江含玉了吧,在观渡口中璃月听过她的名字,听说她与皇甫绝从小青梅竹马,但因身体不太好,一向深居简出,故而璃月来了这许久,今天却还是第一次得见真容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还在靠双手?怎么能够爽?论坛声誉保证!健康防早泄自慰锻炼器 真实口交快感体验 火热推荐!保持射精感30分钟,爽到晕 自慰全自动化 12种不同性爱体位震荡频率 点击进入。
转眸一看,皇甫绝坐在棋案前,皱着眉头看她。
她走过去,扫了眼棋盘,笑道:“你这是与何人对弈啊?看起来两个人半斤八两,水平都是一样的臭啊。”
闻言,皇甫绝表情更加不耐,还未说话,身后玉无尘笑意盈然道:“与我。”
“怪不得。”璃月了然地一笑,去果盘中取了一片冰镇西瓜,站到窗边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玉无尘坐下,正待继续,檀郎突然跑了进来蹭到他脚边,看着他欢喜地又蹦又跳。
“啊,檀郎,你也来了?呵,我好想你,你想我吗?”玉无尘俯下身,不顾檀郎毛发全湿,兀自捧着它湿漉漉的狗头十分高兴道。
皇甫绝、江含玉以及刚刚跟进来的裴延熙见状,皆是十分惊奇。
看起来一尘不染美如冠玉的无尘公子,就这样与一只狼狈的落水狗亲昵地搅合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不怎么协调。
面朝窗外的璃月咬西瓜的动作微微一顿。
玉无尘,你这是说给檀郎听,还是说给我听?……
但愿你是说给檀郎听的吧,因为,我,不会再信你了。
念至此,心情顿坏,将手中啃了一半的西瓜抛出窗外,她转身,又看到酷似母亲的裴延熙,心中更是觉得硌得慌,便道:“无聊死了,你们继续。檀郎,我们走。”
檀郎难得见到玉无尘,赖在他脚边不肯走。
璃月见状,无所谓地撇撇嘴,独自离开。
*
傍晚,天边铺开了一色锦霞,映在碧色的河水中,焰色盈然。
明艳的草色烟光里,娇小的女孩黑发披散酩酊大醉,手中提着一只瓷壶,在堤岸上踉跄前行。
今天她又看到了母亲的容颜,这才惊觉那段至死都不愿再想起的往事,其实一直都在她脑中从未黯淡,以至于,借酒消愁,都无济于事。
四肢不受控制,鞋好像也走掉了,她无暇顾及。四周无人,她终于可以悲怆地笑,无力的手不稳地提起瓷壶,壶嘴却对不准她的樱桃小口,酒液淋得满脸都是。
她手一松,瓷壶掉落,在脚下的青石板上摔得粉碎。她甩甩头,突然一个踉跄,向前扑倒,眼看就要与大地做亲密接触,面前却突然伸来一只手,修长白皙,玉色晶莹。
璃月扶住,醉醺醺地抬头。
夕阳下,清俊的少年似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光彩夺目。
璃月嘴角微微一勾,身子忽而向前一倾,如愿地扑入他怀中,双臂牢牢地环住他挺拔的腰肢,含糊不清地笑着道:“借我抱下。”
这就算,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次放纵吧。
玉无尘身子一僵,问:“为何?”
“冷。”璃月小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鼻端沁入他身上淡淡的杜若气息,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冷?
玉无尘听着耳边聒噪的蝉鸣,再抬头看看远处堤岸上打着团扇散步纳凉的游人,哂然失笑。
这个借口……未免太牵强了一些。
正待推开她,却听她咕咕哝哝呓语一般道:“……我知道她不是,可,真的很像……很像啊……”
玉无尘心中一动,其实今天在画舫上他已察觉了她与裴延熙之间的异样,她很少会因为什么人而动容,因而,今天之事,令他十分好奇。此刻听她酒醉呓语,便诱导一般轻声问道:“谁像谁?”
怀中女孩突然轻笑一声,迷迷糊糊道:“趁人醉酒套听人家秘密,是很不道德的,知道不?”
玉无尘微怔,低头看着埋在自己怀中的小脑袋,无奈道:“假装醉酒趁机揩人油,也是很不道德的,知道不?”
璃月怀着他的手紧了紧,低语:“揩油算什么……我还想吃了你呢……”
玉无尘再次失笑,伸手握住她的肩欲将她推开。
璃月不依地扭扭身子,叫道:“不要,人家醉得好厉害,站不稳啦。”
玉无尘执拗地推着她,轻笑道:“是吗?但我却觉得你清醒得很啊。”
“真醉了真醉了!”璃月死死地抱住他不放手。
“证明给我看,否则,放手。”玉无尘不想与她拉拉扯扯,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严肃。
“真的……要证明?”璃月小小声问。
“嗯哼。”玉无尘低眸睨着她。
璃月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松开了抱着他腰的手。
玉无尘眉梢一挑,取笑道:“装不下去了?”
璃月也不理他,只摇摇晃晃地揪住他的一只袖子,动作优雅且温柔地倾过脸去,然后,“呕——”
……
玉无尘目光呆滞地看着她吐了他一袖子,又撩起他另一边的袖子擦了擦嘴,然后重新往他怀中一扑,环着他的腰喃喃道:“这个证据,够充分了吧……”
*
一觉醒来,头痛欲裂。
璃月皱着眉头,伸手揉着额头。借酒消愁就是这点不好,宿醉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呜——呜——”耳边隐约传来檀郎的哼哼声。
“我还没死呢,你鬼叫什么?”璃月转过头,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自己房内,低眸想了想,隐约记得昨天最后的印象是玉无尘,至于遇见他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她就不记得了。
起床梳洗一番,带着檀郎吃了午饭,璃月闲极无聊,只好又去曦王府。
去了才知道,今天一早玉无尘和裴延熙已经离开了,皇甫殊华则留了下来。
在先帝还未去世,而皇甫绝还没被发配到朱武门之前,她和江含玉就像姐妹一般在宫中一起长大的,好久不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下午,璃月难得地到城门口去了,一边看着手下收钱一边发呆。
她原以为这次见到玉无尘,她会欣喜、难过、伤感……
殊不知醉了场酒后,除了头疼,什么都没有留下。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那都是裴延熙带给她的震动太大,玉无尘对她虽然意义不同,但怎样都不会胜过母亲在她心中的地位。
她心情抑郁,高兴不起来。
将近傍晚的时候,王府中来了个侍卫,说观渡带了句话给她:“人到了”。
她怔了怔,跟着侍卫去了曦王府。
入夜之后,她带着一名肥头大耳五十几岁的男人回到了怡情居。
这一夜,以怡情居为中心,方圆三里的城中百姓们都没能睡着。
一整夜,他们都不断地被那恶鬼夜嚎一般的凄厉惨叫一再惊醒,很多人跑到曦王府去报案,说怡情居可能发生了凶案,但一向勤政爱民的曦王爷这次却一反常态,置之不理。
深夜,百姓们却无心睡眠,因为那叫声真的太恐怖了,凄厉得能让人从骨子里开始战栗,惨烈地让人想象不出,究竟什么样的折磨才能让人发出这种几乎撕裂灵魂一般的嚎叫。
听觉上的折磨一直持续到东方发白,才渐渐消停。
迷蒙的晨光中,几乎已经变成了血人的璃月扔下匕首,懒洋洋地伸个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随着晨风四处飘散,熏得路过怡情居的路人都掩着口鼻避之不及。
踩着满地的血肉脏器,璃月走到不远处的池塘边,跳进去洗了个澡,然后爬上来挨个去敲侍女仆人的门,令她们去清理现场,自己则回房补眠。
下午醒来时,发现园中的骨架还在,原因是,园中虽然侍女仆众不少,但面对那被剐得血淋淋的骨架和满地碎肉还能保持清醒屹立不倒的,一个都没有。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试想,一个人被剐了三千六百刀,心肾脾肺都被挖出来串在手骨上,而胃里则塞满了被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肠子,割得一点肉都不剩的嘴里还咬着自己的蛋蛋和眼珠……
除了她秦璃月,谁还有胆去收拾残局?
正文 食髓知味
自从凌迟了那个留曲县令之后,璃月的心情明显地好了起来。
这日,观渡来怡情居找她,给了她第一个任务——做掉通玄关镇关将军赵斯。
他说得十分客气,请璃月帮忙。
璃月嘴上不说,但对他帮她完成了多年夙愿一事,心中其实是挺感激的,便玩笑道:“怎么?有了取而代之的人选?”
通玄关是西武通往南佛的门户,镇关将军向来是朝廷直接指派,若是能让己方派在朝廷中的奸细坐上这个位置,对曦王府今后势力的发展可是大大有利。
观渡看了她几眼,也不隐瞒,点头道:“是的。”
“需要嫁祸吗?”璃月问。
对她的聪明与谨慎表示欣赏,观渡道:“不用,只需不要让人联想到曦王府就可以。”
“赵斯一个人还是赵氏一族?”璃月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赵斯死了即可。”观渡道。
璃月斜眸看去,笑着问:“这是皇甫绝的意思吧?”
观渡看着她不语,算是默认。
“妇人之仁!”璃月低啐着往桌上一坐,晃着小腿道:“明天,人头奉上。”
观渡道谢过后便离开了。
用过晚餐后,天色已暗,残月将升。
璃月酒足饭饱,抚着肚腹哼着小曲向自己的卧房走去,时间还早,她可以睡一觉再去杀人不迟。
推开门,关上门,点亮灯……吓死人!
璃月直愣愣地看着坐在自己床沿上的叶千浔,一时间回不过神来。脑中翻来覆去只一句话:他他他……他怎么又来了?
叶千浔明亮的眸子紧睇着她,半晌,终是不想继续欣赏她痴呆的表情,淡淡开口:“我好看?”
璃月倏然回过神来,连忙狗腿道:“当然,叶大宫主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咳,那个,请问你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叶千浔微微扬起冷魅的脸庞,道:“上次你不是扬言,要给点颜色我看看么?”
吓?他听见了?!
璃月心中颤颤,讨好地讪笑:“哦……好、好像是吧,请问你喜欢看什么颜色?蓝色红色绿色紫色还是黄色?”
叶千浔目光闪烁地看着她,半晌,嘴里蹦出两个字:“肉色。”
呃……!
璃月额角挂着一颗巨汗,绞着小手道:“我这就去给你牵头猪来。”说着,脚跟一旋便欲开溜。
“你动一步试试。”身后,男人语调慵懒,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胁。
璃月停住动作,皱着眉头低咒一声,转过身来时,表情却已完全变了。
但见她黑盈盈的眸中泛着一层无辜的泪光,委屈地撇着小嘴,可怜兮兮地问:“你到底想怎样嘛?”
虽然心知她绝非这般柔弱的女子,现在那无辜可怜的模样百分之九十是装出来的,但叶千浔的心还是禁不住软了下来,伸出手道:“过来。”
璃月一步一顿,龟速地挪到他跟前,被他一把拉坐在他腿上,搂住她的纤腰便吻住了她的唇。
奶奶的,就知道这家伙突然出现是因为上次食髓知味,又跑过来发春了!璃月心想。
火辣辣地一阵深吻后,璃月浑身酥软,心道:不好,貌似自己也跟着发春了,可待会儿还要去杀人的说……
感觉到他已经开始毛手毛脚地脱她衣服,她趁着还有一丝理智,双手抵在他胸口道:“那个,我觉得……报恩可以不用这么勤快……”
他扯下她外面的披纱,随手丢在地上,抬眸看着她,道:“跟我离开。”
“跟你走?为什么?”璃月惊愕,无暇注意他正在脱她亵裤的狼爪。
他动作微微一顿,想了想,道:“每晚上床时都会想你,我讨厌这样。”
呃……璃月愣住。
奶奶的,他大爷就不能说的委婉一点?搞得她在他眼中好像就是个床上用品一般。
跟他走?开什么玩笑,要是每晚都被他折腾几次,她还要不要活?
她正思考该怎么拒绝他而又不惹他发飙,腿间却蓦然泛开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原来他已然按捺不住,就着两人对面而坐的姿势将自己的那根自下而上地顶插进她体内。
这个体位使她体内尤其紧窄,因而痛感也就分外强烈,搭在他肩上的小手蓦然收紧,她痛苦地低喘:“好痛,别动!”
他果真停住,只搂过她,倾身亲吻她的脖颈和香肩。
为了让自己能少受点折磨,她努力地收缩着小腹适应他,少时,感觉不那么痛了,她才分神对他道:“其实你完全没必要带着我啊,女人到处都是,只要不看脸,做起来应该都差不多……啊!”
她话还没说完,他却似怒了,狠狠地顶了她一下,吓得她立刻止住话头。
他阴沉着脸,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开始不管不顾地动了起来。
“嗯……嗯……”又痛又麻的感觉让她承受不住,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她泪汪汪地低声撒娇:“千浔,我好痛,你轻一点嘛……”
叶千浔抬眸看着她红通通的小脸,问:“答不答应跟我走?”
璃月眨着水润乌眸,道:“不是我不愿意跟你走,我是曦王府的人,你要我,至少需得去跟曦王府打声招呼啊。”嘴上如是说,心中却想:管你们怎么交涉,只要给我点时间落跑就行。
他略略沉思,不语。
璃月乌眸转了转,倾过身子主动吻了下他的唇,继续撒娇道:“千浔,今晚就做这一次好不好?”
“为什么?”他有些不满。
“因为我今夜还有任务,要去杀个人。”璃月讨好地扭了扭身子,不意却引来他一声难耐的低喘。
他抱着她的腰一个旋身,将她压在床上,边做边问:“什么人?”
哦,天呐,怎么会突然这么舒服?璃月双眸迷离起来,勉强答道:“通玄关……嗯嗯……有只叫赵斯的老乌龟……啊……你知道吗?”
“个人还是全族?”他的唇在她脖颈上流连,喘息着问。
一边做一边讨论杀人,似乎格外刺激和舒服。璃月忍不住抱着他的肩迎合他的动作,气喘吁吁道:“鼎鼎大名的叶大宫主……难道还不知道斩草不除根,嗯啊……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么?”
不满于她的戏谑,他抬起头封住她的唇,她不甘示弱地回吻。
一方主动与双方配合的区别很快就体现了出来,不消片刻,两人便呐喊低喘着齐齐到达了顶峰。
璃月浑身酥软地窝在他怀里,听着他依然急促的心跳,想:其实,跟他上床也没有预想中那么坏嘛,只不过,她觉得一次就好,要是多了,就受不了了。
极致的欢愉过后,困意一如既往地袭来,她打个哈欠,顺便在他肩上蹭了蹭,呢喃一般道:“一个时辰后叫我啊,我去杀人……”说着便睡了过去。
*
他的确叫了她,不过不是用嘴,而是用他的那一根。
璃月醒来时,他正在她体内冲刺,璃月又气又恼,满眼都是混乱的小星星,抵住他的胸膛道:“说好就一次的,你又说话不算话!”
叶千浔从她胸前抬起俊脸,问:“谁跟你说好了?”
璃月气结,再被他这么禽兽下去,今晚她绝对没有力气去杀赵斯的,朱武门和通玄关之间还隔着两百多里地呢。
那明天怎么跟观渡解释?就说她被这个禽兽做到浑身无力,所以任务延后?
哦,那她的脸该往哪里放啊?
脑子里虽这么想,然身体却诚实地反映出她其实是欢迎他这么禽兽的,在他的侵犯下,她完全无法控制地发出女人受男人疼爱时的娇喘呻吟,惹来他更强劲的冲撞。
即便心中不愿意却还是被他禽兽得这么舒服,璃月羞死了也气死了,于是伸臂抱住他健硕的臂膀,假装意乱情迷地大声嚷嚷道:“啊……你这混蛋,竟然又强上我……嗯啊……就是那里,不要停……”
叶千浔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听听,这哪有一丝被强上的觉悟啊?
不过没高兴多久,他便察觉到了不正常。
那蹭在他肩膀处的小嘴,到底是在吻他还是啃他?还有,背上似乎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在不停乱抓,巨痛!
这家伙,她该不是有性虐待的嗜好吧?
想到此处,他冒出一身冷汗,忙撑起身子将她正在行凶的两只爪子按在枕头旁,问:“你做什么?”
璃月小蛇似的扭扭身子,无辜道:“人家情不自禁嘛。”眼角却闪着得意的光。
叶千浔了然,道:“哦,那我也情不自禁一下。”说着,低下头,张嘴就咬住一块雪白粉嫩的嫩肉。
璃月吓得大叫:“叶千浔,你你……你竟然咬我,你是不是男人?”
叶千浔当然舍不得下口,但就那么不轻不重地用牙衔着诚心不让她好过。闻言,他狠狠地顶她一下,道:“是不是男人,你不正在亲自检验么?”
嗯?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璃月调动着她已经所剩无几的理智努力在脑海中回想,蓦然想起,那日在山洞中她背他走时,他也曾问“你是不是女人?”当时她是这样回答的“是不是女人,方才你不都亲自检验过了么?”
原来出处在这儿,呜呜,这个睚眦必报的禽兽!
见她突然没了声响,叶千浔有些不解地抬起头来,却见她正眼泪汪汪悲苦无限地看着他。
这个表情……啧,怎么又让他觉得自己好禽兽!
心中冒起这个念头时,他头一扭,道:“看床边。”
璃月本来想用表情感化这头禽兽,见禽兽扭过头去了,知道再装也没用,便扭头看了眼床边。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放在一方托盘里,托盘就放在床沿上,离她不过三尺之遥,月光下,那人头披头散发口鼻流血,双目圆睁地看着她。
虽然璃月从来不怕死人,更不怕血腥,但正跟男人做到欢畅之处,突然看到这么一副情景,还是让她禁不住地身体一绷。
叶千浔被她紧缩的动作弄得低喘一声,蓦然抱住她的身子狠狠地冲刺起来。
璃月被他撞得头晕目眩,却仍强撑着问:“这……是那个老乌龟?”
“嗯。”叶千浔皱着眉头,他现在不想分神说话。
“你去杀的他?怎么这么快?”璃月勉强伸手将那托盘推到地上,她可不想被人看活春宫,即便是死人,也不行。
“你话好多!”叶千浔不耐地封住她的唇,将她娇小的身子完全笼罩在他颀长的身影之下。
其实他完全不必这么费劲,因为璃月很快就彻底地溺毙在他的欲海之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正文 人伦惨剧
上午,璃月将人头装进一个食盒,一边揉着酸疼的腰一边晃晃悠悠地向曦王府走。
三次,又是三次!她很怀疑,是不是少做一次他就会死?
虽说这次他帮她去完成了任务,应该不算白上,但她十分坚信,即便自己亲自去杀人,也不会弄得像现在这般浑身酸痛,仿佛一不小心全身骨头就会噼噼啪啪散落一地。
综上所述,还是得不偿失。不过,看在他长得俊美技术也还行的份上,她就不骂他了。
随意地将食盒往皇甫绝书房前一撇,她带着檀郎走向王府后院。
如果说想要在这王府之中找到一处乘凉之地,那便只有江含玉的“碧水园”了。
院门处,璃月被一名丫鬟挡了下来。
“对不起,我们郡主现在不见客。”璃月还未开口,那丫鬟便面色不善冷冰冰地开口道。
自从上次“战况激烈”一事不胫而走后,王府内对她和皇甫绝的关系传言颇多。
江含玉没什么反应,但看这丫鬟的模样,内中,只怕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不当回事吧。
璃月轻慢地捋了捋鬓边的发丝,道:“我也没说要见她,不过想找个地方乘凉而已。”
“请你去别处吧,这是我们郡主的园子。”丫鬟似有些不耐,说着便欲关上院门。
璃月岂是能受气之人,当即向身后唤道:“檀郎!”
阳光下,金黄色的身影一闪,檀郎龇牙咧嘴地向那丫鬟扑去。
“啊!”丫鬟惊叫一声,转身便跑。檀郎紧追不舍。
璃月慢悠悠地踱进门,看了眼修树浓荫凉风习习的园子,惬意地勾起嘴角。
檀郎吓唬人的本领很有一套,一边追着你跑一边不时探嘴咬一下你的裤腿和裙摆,不求咬死,但求吓死。
那丫鬟果然吓得面如土色,一边飞奔一边大叫:“郡主,郡主!救命啊——”
房中应声闪出两条身影,一位是皇甫殊华,另一位,自然是江含玉。
她抬眸看到被狗撵得满院乱窜的丫鬟,又看看站在树荫下的璃月,有些着急地转脸问一旁的皇甫殊华:“这,这怎么回事啊?”
“定是你的丫鬟开罪了她,没事,等她玩够了自然会放过她的。”皇甫殊华不假思索道。
“可是……”江含玉再看看自己被撵得狼狈的丫鬟,眸中闪过一丝不满之色。
“好,哈哈,檀郎,再快一点,四条腿跑不过两条腿,你羞不羞?”看那丫鬟被檀郎吓得屁滚尿流,璃月开心地拍着手道。
檀郎闻言更加来劲,跳起来张口一咬,竟将侍女的半幅裙摆都撕了下来。
“郡主,救我!”那丫鬟惊叫着几乎要瘫软下去。
江含玉终于看不下去了,步履款款地走到璃月不远处,欲为自己的丫鬟求情,还未开口,院门处人影一闪,皇甫绝走了进来。
是时,檀郎正追着那侍女跑过他身前,他抬眸看见,眉头一皱,一脚向檀郎踢去。
檀郎猝不及防,被他踢个正着,顿时横飞出两丈多远,“砰”的一声撞在假山石上,哀叫着摔落在地,爬不起身来。
跟着皇甫绝进来的观渡想阻止已是来不及,眼神顿时一暗。
璃月扫了眼檀郎嘴边溢出的血迹,倏然转身,右手一抬,迅若游龙般拍出一掌,结结实实地落到江含玉胸上。
江含玉不懂武功,哪经得起她这一掌,当即跌出去两丈多远,喷出一口鲜血,头一歪便昏了过去。
“含玉!”皇甫殊华惊了一跳,忙过来扶她。
“你——!”见她竟然敢对江含玉出手,皇甫绝气怒到了极点,身形一转便欲过来与她交手。
“王爷!”身后观渡大喝一声,硬是用气势镇住了他。
璃月面对着他,眸色冰冷,眉间隐着一丝杀气,一字一顿道:“皇甫绝,你记住,你若让我痛苦,我绝对能让你比我痛苦一千倍!”
皇甫绝狠狠地盯着她,胸口因气愤而起伏不停。
见他那样,璃月倏忽一笑,眸底却阴冷如常,向他走近几步,仰头道:“不信?寻遍世间,我在乎的,不过就这条狗。”说到此处,她顿了顿,斜眸看他,问:“你呢?”
言讫,冷冷一笑,回身抱起檀郎,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
入夜,怡情居。
璃月坐在床沿,看着床上的檀郎,确定它不会有性命之忧后,她表情缓和了一些。
观渡站在她身后,道:“秦姑娘,你别怪王爷,含玉郡主曾为他挡过暗箭,因而身体一直不好,他护她,是有原因的……”
璃月抬起手,制止他道:“他的事我没兴趣知道,说到底,我之所以留在这儿,也不是因为他。”
观渡沉默,良久,叹口气道:“秦姑娘,你走吧。”
璃月一怔,转眸看他。
观渡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只道:“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并非为了护他而要你走。只是……秦姑娘,你曾对隆庆王府的郡王有过非常之举吧?”
“阉了便是阉了,什么非常之举。”璃月转过头,继续看着檀郎。
“朝廷为此颁了皇榜通缉你,有过往的客商去举报了。如今,来捉拿你的官兵已在路上。”观渡道。
“他来他的,我还怕他不成?”璃月不以为意。
观渡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再有能耐,不过是单身一人。安全起见,何不去南佛躲避一阵?”
璃月仔细思量他的话,觉得也有道理。
一叠银票放在了她床榻上,一旁,观渡袖着双手道:“十三万七千四百八十两银子,这是一个多月来城门处全部的进账,你拿去当路费吧。”
璃月瞥了一眼,道:“拿一半回去。”说好了五五分成,她可不需要他的施舍。
“那一半,是我给它的医药费。”观渡看着床上的檀郎道。
璃月一噎,转身看观渡。
观渡继续道:“月余以来,王爷许是给秦姑娘造成了诸多不愉快,在此,我代他向你赔罪。人海茫茫,能遇见便是缘分,将来,秦姑娘若有什么用得着曦王府的地方,尽管开口,力所能及,我一定会帮。”
虽然心知他极有可能是以退为进,但见他说得诚恳,璃月叹了口气,道:“不管怎样,你的面子,我是一定会给的。”
观渡颔首,道:“多谢。马车已备好在园中,秦姑娘什么时候想走,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我就不远送了。”
璃月挥挥手,道:“知道了。”
*
曦王府,书房。
观渡一进来,独自坐在灯下的皇甫绝便怒不可遏道:“亚父,叫她离开!我不想再见到她!”
观渡平静地看着他,道:“我们需要她。”
“难道少了她天会塌?不管怎样,叫她消失!”皇甫绝剑眉倒竖。
“适应一个地方尚且需要时间,何况适应一个人。”观渡仍旧不温不火。
“那般没有原则冷血无情的人,我为何要适应她?”皇甫绝一甩袖子,背过身去。
观渡看着他的背影,半晌,道:“王爷,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见他突然岔开话题,皇甫绝眉头皱了皱,没有回身。
“十六年前,东仪长淮郡有一位姓秦的花魁,姿色无双才貌双绝,艳名远扬轰动一时,很多有钱有势的男人想要一亲芳泽,但她坚持卖艺不卖身。
后来,她终于还是爱上了一名男子,不但以身相许,还为他怀了孩子。男子一去不复返,为了养活自己和孩子,这位昔日不可一世的花魁,不得不放低身价去接客。
六年后,秦氏用自己的积蓄为自己赎了身,带着女儿踏上寻夫之路,不知什么原因,她们在东仪的留曲县停下了脚步。
秦氏自小长在妓院,除了琴棋书画便只会浆洗衣服,于是,母女二人便靠给人浆洗衣服那点微薄收入凄苦度日。
秦氏貌美,没多久,当地一名财主看上了她,欲纳她为妾,秦氏不肯,财主便上门凌辱。
孤儿寡母,如何敌得过欺霸一方的土财主?于是,从那以后财主便常常留宿秦氏家中,一开始还带着家丁去,次数多了,财主嫌家丁碍事,便孤身前往。
两月后的一天,有人发现财主死在了秦氏家中,颈上插着一把砍柴的斧子,血流了一床。
官差们赶到时,秦氏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瘫坐在门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她六岁的女儿满身是血,一脸平静地告诉众人,人是她杀的。
没有人相信一个六岁的弱女能杀人,官差们很快就将秦氏押走了。
公堂上,秦氏对自己杀人的罪行供认不讳,虽然细节方面她交代不清,但当时,不论是县令还是死者的家眷,都不在乎这些,他们要的,只是她的画押而已。
杀人偿命,秦氏本来被判斩首,但财主的家眷觉得不解恨,给县令送了点金银,县令便改判秦氏三日后当街凌迟。
在留曲县那种小地方,凌迟之刑还从未有过,一时间,这个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
行刑前的一夜,秦氏六岁的女儿手中拿着一个馒头,来到牢房前,用一两碎银贿赂了看守牢房的官差,说想见她母亲最后一面。
官差不疑有它,便放她进去了。
不到片刻,女孩就出来走了。然等官差进去视察牢房时,却发现秦氏已死在了牢内。
仵作来验尸,说她是中毒而亡。拿起她死前攥在手里的馒头一看,馒头中间被掏空了,里面塞满了砒霜。”
观渡说到此处,发现皇甫绝突然转身,满面惊诧,对亲情看得极重的他,显然不信世间还有这种事情。
观渡继续道:“官差们连夜去追捕女孩,直到次日凌晨,才在留曲县以东三十里开外的一座高山之巅堵住了她,然还没等他们靠近,便见女孩凄然一笑,回转身子,毫不犹豫地跳进了身后的万丈深渊。
事情到此,本该告一段落。然,两年后,留曲县开始不断地发生血案。
先是那财主的一家,老少四十七口,一夜之间全部被人杀死在家中,接着是县令的一家,也是一夜之间全部被灭口,当时那县令正在外地参加一位朋友的生辰宴,闻讯便没敢再回留曲县,因而逃过一劫。
再接下来便是那些官差。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留曲县一共有近百人被杀,除了财主一家,其余全是在留曲县衙门当值的人。
此事在当地轰动一时,甚至惊动了东仪朝廷,在接连派了好几名大臣也没查出结果后,朝廷发下皇榜,重金悬赏杀人凶手。
然当地百姓对此却有另一种说法,说这是两年前那对母女的冤魂回来复仇了。
十年了,这些血案一直悬而未破,至今,当地的人却还在传说。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当年那个跳入深渊的六岁女孩,根本没死。”
说到此处,观渡抬眸看着神情有些愣怔的皇甫绝,道:“几日前,你不是问我命人从东仪带回来的那个中年男人是谁吗?他就是当年主审秦氏一案的留曲县县令。”
皇甫绝悚然一惊,抬头盯着观渡,半晌,不可置信道:“那……那女孩……”
“没错,那女孩,就是秦璃月。”观渡无比确定地证实了他的猜测。
皇甫绝惊得倒退一步,蹙着眉头道:“你是说,她……曾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当时那种情况下,她有别的选择么?”观渡反问。
皇甫绝看着他,喉头如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来。
“亲手弑母,这样惨绝人寰违反人伦的事,寻遍天下,有几个人能不顾道德良心的谴责去做?但她若不这样做,她的母亲便要在人前受千刀万剐之苦。为了让母亲少受点折磨,这亲手弑母的罪恶,她将背负一生。”
说到此处,观渡眸中难得的浮现出一丝怜悯,接着叹道:“亲手弑母,不是因为恨,而恰恰是因为爱,可怜她当时才六岁,而秦氏,又是她唯一的亲人。”
皇甫绝低眸,心中的震颤无法用言语形容。天下,还有比这更悲惨更残酷之事么?
观渡看着他,道:“你说她冷血无情,那是因为你还没走进她的心里。如你走进了她的心里,不管顺天逆天,凡是这天下之事,她能为你做绝。这样的人,能说她冷血无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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