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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艳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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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奇幻]淫妻罗曼史(全)-20完

来源:jkun资源站   发布时间:2024-04-01 00:51:21
  
第49章:我和流云相遇在列车上

列车开始高速运行,车厢里不时地抖动得很厉害,我只好借助于两边的座背找着身体的平衡。

啊,好熟悉的轮廓,好熟悉的身姿,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不,还熟悉些,像共过事,像在一起生活过……

她,就在靠车厢门左边的短排座上,整个上身趴在小桌上,头向车窗倾着。看什么?窗外除了偶尔闪过的灯火外什么也看不见。是在眷恋分手的亲人?还是在回味一个还没完全忘却的梦……

她是刚才走过来坐下的,我想。

当我把眼的焦距再一次集中的瞬间里,大脑蓦然闪出一个名字:这不是流云吗?——这不是我们曾共同度过三年插队生活的战友吗?

我下意识地喊了出来:“流云——”

喊出后,我感到有点太冒昧了,在这毫不相干的旅途中,万一不是,怎么收拾这尴尬的场面,尤其喊一个女人。

她猛地回过头,注视着我,且立即站了起来,脱口而出:“江桅!”

“阿呀——你怎么——”

“你——是,真得是你——”

相互惊讶着,四只手紧紧得无秩序地握成一团——这是一种久别而重逢的故友特有的握手方式。

对视,对视,长时间无语的对视。

一时间,四只眼睛里都有些湿润了。

我忙让她坐下,我们都坐下了。

“啊,流云,万没想到咱们怎么会相遇在这里?”

“我更是万没想到……”

“我正到茶水炉去,一打眼,很熟,熟得让人不愿离去,像你,我从来没有这样大胆的就脱口喊了你。”

她仍像刚才站着时那样地看着我,脸上略有些笑意,但显得不很自然,有些激动,激动中略有些呆滞……

流云和20年前差不许多,脸型没变,还是那样椭圆,只是眼尾部生出了浅而有规则的细纹,是老了些,但还是顽强地透出一种让人生爱的妩媚来。

她留着短卷发,下垂到嘴角,略向内卷了点。记忆中的两只小刷辫不见了,脸色略显些苍黄,黑黑的眼窝里嵌着两只不大则含情的眼睛,双眼因激动而又无力地眨着,像在诉说着至少是旅途的疲惫。她上身穿一件米黄色女式皮卡克,高高的皮领套在细长的脖子上,更显示出北方少妇特有的魅力。

“我们回城后,就再没见面,你说怪不怪,20年,彼此又不是相距很远,怎么就没有走到一起过呢……”

她有点下意识的惶慌。

“不对吧?你是提前一年从青年组走的。”

我说。

“喔,对,我是随我到大青市任职的父亲走的,提前不到一年……先是插进了大青市郊区的青年组继续接受再教育,后来招工,当兵,又上了大学,再后又回大青市,一直在区委妇联工作……”

流云主动地自我介绍着,显得有些踌躇又像带点掩饰的样子。

“我和你差不多,只是(刚想说只是没有你父亲那棵大树,怕引起她的伤感)奋斗了些,比你曲折……”

我们就这样主动地你一句我一句的自我介绍着,都像似早有心理准备地完成导演指导下的一段台表述。

我从苍旧的风衣里掏出一盒烟,点上一支吸着,缓合一下气氛地说:“唉,就像鲁迅《在酒楼上》小说中吕纬说得:人就像蜂子或蝇子,停在一个地方,给什么触动了一下,便努力地飞,飞了一个圈,落下,又被触动了一下,再飞——落下一看,还是在原来的地方。我基本也如此:招工进厂,奋斗,上了大学,毕业后努力,真是不知什么触动了一下,进了局机关,倒霉,干了近10年了碰上机构改革,企业不要“婆婆”工业局一锨给除了。政府只要精减机构,就是卸磨杀驴,好歹没被“杀”了,又被踹进了企业……下企业我道不再乎,可那些门子货们变着法子再进机关或事业单位,总觉得这世道不公平……”

“你还是那样的文学迷,哎,你的作家梦实现的怎样了?”

流云转了话题。

她的表情不像刚才见面时那样黯淡了,好像又恢复了我记忆中那样的纯真和好奇。我们对坐着,她似乎在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不时地用手梳理一下那略显蓬乱的头发。她那黑黑的眼窝在淡淡灯光下更加明显。她不很白,但肌肤很细嫩,没有化妆,总体上透着一种风韵和成熟,当我直眼看她时,她总在故意地调整视线……

她的现状我是略有知晓的:她曾经受了一次人生难以预料的打击。

为了尽量别触动起她心灵深处的痛怵,我不想主动问她的些生活现状,我不能让她破碎的心再重新经历一次痛苦的洗礼。我只好顺水推舟,把我的些不幸先暴露给她,这样也许更自然地交谈下去,共同度过这难忘的旅途之夜。

“呵!想不到你对我一直在寄予作家这崇高的期望。谢谢你,如果说今天还是一种期望的话,那么对我来说只能算作一种奢望了。这些年为了适应生存,面对现实,想活得稍好一点,从就工就干着写材料的营生,师爷这差使累啊,每换一个地方首先适应一帮大脑。写材料忙啊,一事接一事,对上总结汇报请示典型发言;对下讲话稿一个接一个,讲稿好不好,领导用手一掂看份量,三两一小时,半斤一上午,他们讲一个上午,你写两天,干什么也得称职,总想坚持下来,混个人模人样。写材料还不算,通讯报道、对外宣传还有任务,政务信息考核到工资。当师爷是依照领导的思维,八股方式的套路,中篇小说的章节。唉,好汉子不愿干,赖汉子干不了,没时间去思考去学习去创作……但作家梦还没泯灭……”

这时卖货车终于叫喊着走到了这车厢的尾部,我还没来得及想买点什么,她已起身从列车员手里分别拿过了些火腿肠、面包、一只扒鸡和六桶易拉罐啤酒。我要了两盒烟,她也一块付了钱。

第50章:交谈苍白的人生和相拥相吻

列车在中速运行。夜开始了,窗外一片漆黑,列车好像在一条走不到尽头的隧道里挣扎着。

她主动地把啤酒罐拉开,自己一桶又递给了我一桶,她又主动把扒鸡拆开递给了我一块,自己吃着火腿肠。她注视着我说,她不吃鸡,是专为我买的。我暗自好笑,她竟然还没忘记,下乡时我爱吃鸡,当年偶尔吃一次炖鸡,她分的全给了我。我们坦然地吃着,她此时食欲很好,边吃边喝,边引我的话题:“你刚才说得是——”

我继续说:“唉,结婚快20年了……这些年,我就像跌进了一口半腰深不能自拔的泥潭里,处境越来越糟;又像只落到浅水湾里的猪,只知喘着气张着嘴扬着头蹬,别无办法,结局还不堪设想,我真体会到了‘坚持’这个词的份量……男人有男人的不幸,但男人的不幸曾不想为得到别人的怜悯而倾吐,除了家人知道外,我这还是第一次向一个女人倾诉。你看过柯云路的那些奇书吗?什么《大气功师出山》、《人体特异功能探秘》等等,书中那些怪人,其实都是些……我爱人因执迷于气功,现在就是书里那些怪人的样子。她的性格也变得不像正常人了,时常暴怒,日渐孤癖,一切精力被耳朵里占去了。”

流云这时已喝出了一桶啤酒,也停止了嘴的嚅动,趴在小桌上看着我。我喝得慢些,不时地呷一口,吸着她为我买得那盒“石林”牌香烟。

她像在思考着什么,头慢慢地转向窗外,就在我也不自觉地视线投向车窗时,她的脚把我触动了,可能是有些累了。我们的腿紧靠在了一起,双方有种要融为一体的感觉。我本来乏力的心脏顿时跳动得厉害起来,全身顿觉涌出了一股说不出的暖意。

因车厢里人少,暖气放得不足,又加上已近午夜,我们都感觉到有些凉意。

我下意识地对流云说:“你冷吗?”

她略有点羞羞答答地说:“啊——啤酒有些凉,都有些凉……”

她故意地在答非所问着。

她看着我,眼里始终流露出一种爱意的痛情,我看着她,近乎于专注。她的那黄而苍白的脸上透出了丝丝徘红,此时双方已经开始有了一种相拥的冲动,但双方都还保持着一种尊敬的理智。

“她还能上班吗?”

流云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好奇的表情,一直追问着我爱人的一些事情,表现出了一种自我安慰的满足心理。

我继续说:“她这个人是个事业狂,她能不上班吗?好在她还不是历害到不能上班的程度,她克制着,坚持上班,你想她要承受多么大的精神压力……她这个人有不为人先不罢休的性格。但,工作上屡遭挫折:入党的问题,提拔的问题,进修的问题,职称的问题,噢,我告诉你,我爱人在医院工作,是个大夫……还有……”

“后来,她垮了,出现了失眠,并开始间断地出现幻觉现象……”

面对这种病态,我们也不敢对外讲,现在啊,得什么病也别沾上‘精神’类的疾病,一时沾上就成废人了,现在痴迷于这个功那个教的人社会不能理解。我担心她最后出现精神崩溃,就暗地四处寻医求诊,想找个说法和调理办法,好心的人都劝我帮她从心理和生理上调整过来,不然……”

我点上一支烟对流云说:“听说气功界很神,便抱着一线希望慕名跑到秦皇岛来了,得到的结论还是一样,很扫兴,这不,早上来的,下午便决定走。秦皇岛直达山东内地的车票买不到,须再待一天,我无心等下去,只好先坐这次列车到天津后再一转,这就慌慌张张地钻上来了,也真是缘分了,万万想不到意碰上你!”

她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次兴奋状的表情。她有些自我解脱样地说:“啊呀,在我所料得是都比我活得好,也真是一家不知一家来的。我常常在想你这个作家加诗人(下乡时他们就这样称我)的婚姻生活一定会很充实很浪漫,很——”

我想着方才她用“穷而窘逼出了《老张的哲学》”

这句评价老舍先生的话来激励我,总觉得既不能让她对我失去希望又应该让她理解和正视现实对人的无情,应该进一步告诉她我的一些情况,便打断了她的话说:“……其实我永远在为我当作家的理想奋斗着,我的反映咱知青生活的长篇小说《在生活的激流里》已写进了15万字了……但现实的无情……”

我向她讲述着结婚后这近20年屡遭不幸的生活。

我讲着,看到流云的眼里盈满了泪水,一不小心就会滴落下来。

她问我:你物件本来是干医的怎么不知自我治疗。我说:“习练这类东西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有病的,她把耳朵里的现象当成一种精神寄托,一种希望,她认为是在练一种超级特异功能,总有一天会成功,来达到一种自我实现……这个人就因她的固执、自信、虚荣、好胜而彻底毁了自己,说实的,她已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流云突然面对着我很认真地问:“你们的性生活协调吗?”

说着竟不自然地低下了头。她用两只手同时把脸庞垂下来的长发轻轻地拢着,像是在向我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你知道吗——女人的性压抑和不满足会——会导致内分泌失调的……”

此时,我看着她略显得有些意想不到的样子。我想:一个女人,首先关心的是性生活问题,她——我想她已经开始对“对人类来说,性都是潜在的快乐和痛苦的根源”这一命题进入较深层次的思考和理解了……我看了她一眼,她的脸庞因头发向后拢了而显得大了些。洗去了先前在暗淡灯光下的那种朦胧感。

面对这位向往激情,向往爱情,追求性爱而受到了心灵创伤的女人,我突然地意识到:我们都40的人了,日月的风刀霜剑,世态的冷暖炎凉,人性的肉欲痛麻……已经把我们那种青春期的含蓄、矜持一扫而无了。

生活本身其实存在着赤裸、自然和原始的真实的一面,包括总统包括贫民,连动物都必须这样地继承性的延续着。性与性爱,这是一种最原始而又最基本的需要,“食色性也”我想起了伟大学者凯查杜里安关于“性是人类生命的源泉,是整个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管我们是否主动参与,性欲都构成我们日常思想和情感的一部分,它根植于我们梦想,渴望,恐惧和挫折之中”的这句名言。是的,一点也没有神秘和虚伪的必要,人类的赤裸性的一面,往往表现出一种成熟,暴露和倾吐——该暴露的该倾吐的应该暴露和倾吐乃是一种成熟的表现,作为男人,在暴露和倾面前,我感到还不如一个女人,我在这位率直倾吐的人面前感到虚伪甚至俾下!如是我郑重地回答了她:“我爱人完全是人格障碍,她耳朵里的那位所谓的‘人’或‘气功大师’不允许她有什么欲望,包括性欲(其实是一种自我压抑)我一提出此事,她会暴怒大骂,也像是在转移我的意念……为了尊重她又考虑到她是个“病人”我也就——”

流云听着我与她见面后的这些毫无逻辑而有真实和动情的叙谈,表情也在不住地变化着。她的眼里一阵一阵或干或湿着,并不住地用手去拢那略显蓬乱的垂发,时而轻轻揉抚着她那略显淡黑的眼角。我知道她这复杂的表情里包含着一种对我的痛情和在某种程度上的理解……我们仍在对坐着,腿部相互贴得很紧,体现出一种爱意和偎依……因为有些酒意,又在这女人坦露的爱意下,我的生理的本能欲望开始蒙发,并有些难以克制的骚动。我的腿竟因自我压抑而出现了轻微地颤抖,但我仍佯装着一种心照不宣但又不能不这样的安静。

流云从小桌上立起胳膊,略伸了个懒腰,声音很轻很柔又似吐非吐地说:“我——我有点冷,你感觉到了吗?咱们——坐到一块好吗?”

在这冷清孤独而又需要温暖慰藉的特殊的旅行中,一男一女,在原来已有了解并曾经激情涌动过的基础上,两颗心是很容易跨过那条无形的鸿沟的,还有什么语言比身体的语言更诚信更亲切更容易沟通地呢……我立即嗅到了她透过衣服浑身散发出的女人特有的那生理的诱人的体香——不是粉黛的香,不是秀发的香,不是肌肤的香……我得到了在男人的爱抚下从激情女人身上寻觅到的一种味欲的满足……

第51章:流云是“第三者”、“第四者”

列车像一条超脱了的莽龙,大度地毫无任何嫉妒忌地载着我们向前奔驰着,她像在严格地履行着它的一次伟大而神圣的使命,固守着钢铁般的信念,它蔑视着夜幕下隐藏着的各种生活的秘密又曾不为世俗间的一切所动摇。

我和流云曾有一段恋情。

下乡插队那时,流云是一个充满幻想充满激情,有着丰富情感,追求生活情调,又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女孩,通体散发了一种文学女孩特有的诗意……

我们下乡相遇,有一种一见钟情的庆幸,我们在一个青年组生活,我们在一个宣传队演出,我们一起在田野里劳动,我们一起在晚风荡漾的小山上伴着松涛歌唱……

三年多的下乡生活,我们之间都保留着许许多多初恋的甜蜜,初恋的幸福和初恋的伤感……

我们对视过,我们拥抱过,我们亲吻过,我们吵闹过,我们相恨过……最后我们在一种莫名其妙地感觉里分手了……

后来她随父亲调动工作而提前离开了一同插队的青年组。

后来,返城,就工,结婚、奋斗……

这些都被已过去的近20年的时光筛去,此时,只留下的是一些淡淡的温情。

后来几次下乡的战友聚会,流云都没有参加。

前年秋季某日,在一家报纸上刊发了一篇题为《一个女刑警队长的枪声》的稿子,办公室的人拿着报纸议论纷纷。由于我不喜欢时下那些武侠、侦探和社会新闻类的文章,也没去阅读,只是从同事们的只言词组中知道:某地一位女刑警队开枪打死了当区委书记的丈夫,自己也自葬了,因为“第三者”……

事后竟想不到与流云有关。

那年仲秋节后,青年组的同学们组织了一场纪念下乡插队20周年大聚会,大家都到了,只有流云没来。酒席间有几位女同学窃窃私语:……出事了,报上刊登了,女刑警队长开枪打死了自己的丈夫……那个“第三者”就是流云……现在流云离婚了,离开了原来的城市……我听后很惊讶,报上登的事竟和她联系在了一起!当时我装得很镇静,也不愿打听那此事,过后也没再向同学们询问过。但是我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流云的处境及心理上痛怵是正常人难以承受的,况且她还是位女人,所以这次列车的邂逅相遇后,我一直对她的这件事保持沉默。

流云可能认为大家都已知道此事了,为此我们都表现出了一种默契——她不说,我也不问,尽量回避。

列车在高速运行着。一列对开而来的负重货车拉着长笛呼啸而过,像一股骤起的风暴让人无法接受地席卷了过来,整个车厢震动了,一时间让人感到有一种将被吞噬的恐惧。

流云紧紧地偎依在我的胸前,活像一只被风暴蹂躏着的幼童遇到了父亲,我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此时两颗心几乎感到在同心率的跳动着。流云整个身子蜷曲着,显得那样的软弱和惊悸,身躯不时在轻微地颤抖着,此时的流云就像高尔基《海燕》里因暴风雨而躲避在岩石缝隙里的海鸥,眼睛时而瞪着我,好像在探听“风暴”过后的回音。这又使我想起茶水炉前那几只和我对视的小鼠,对我充满了一种呵护的企求。

我实在抑制不住因怜悯而产生的拥吻她的欲望。我低下头,但——还是克制状的轻轻地吻了她的面颊,想寻找她的嘴,但……似乎是被她那垂着的散乱的秀发摭接了……

第52章:流云的“插足”使一个家庭毁灭

这时,骤起的“风暴”消失了。车厢内似乎又静了下来,列车那特有的“嗒嗒—嗒嗒”的节奏声更加清脆,好像是在告诉人们;它并没有被“风暴”吞噬,继续顽强地冲向命运主宰者指定的那“路漫漫其修远”的终点。

这时流云从我怀里起身,很坦然地坐了起来,她拿起了一支烟,我们同时点燃了吸着。她不会吸烟,吸一口吐一口地急吸了几口,面带些惶恐状地反问我:“你知道我的情况吗?”

我一时无语,表示沉默。

“可能你也知道了——那女刑警队长打死了自己又打死她丈夫的事,那阵子社会上炒得很暴,一时像开了锅,……我成了人们饭后的谈资,成了可恨的”第三者“……人言可畏啊,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不得不和她说,我们也都知道了点,不很详实,只言词组……大家都——对你很痛情……

“是吗?她呈现出惊喜状。”

“是——现在大家都成熟多了,对生活中的一些的问题,特别是对婚姻、情感等方面的问题,思考得相对复杂了……唉,在人生的路上跑,那有不被蒺藜扎着脚的……”

“她娘的,可恨!庸俗的人们,更可恨那些应投畀有北的媒体……我不是“第三者”区委书记也不是那种寻花问柳的人,那女刑警队长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歇斯底里,精神不正常,像你提到的那些练功痴迷者,甚至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猛地吸了几口烟,并大口大口地吐着,继续说:“……那位区委书记是我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是一位很正派很有才干的中青年干部,工作很有业绩,不像报刊上讲得……那位女刑警队长非常聪明,恢复高考那年以优异成绩考上了政法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地方公安部门,敢于做男人才能干的职业,工作成绩很突出,我们都是好朋友,关系非常好。但是她后来精神出现了问题……这几年社会上治安状况不好,她工作压力越来越大,又受到了她经常处理的案例的影响,这些案例大多是情杀……她出现了“癔病”又没有及时给予医治,最后……我是说不清了,社会上的事就是这个样,很难被人接受和理解……”

流云断断续续地讲述着她的这段经历,心理非常复杂,她不住地擦拭着那双妩媚的眼,再现出对人生的无奈。

流云说:“……当时我在区委从事妇联工作,那天区委召开常委会议,研究城区搬迁问题,由区委书记主持,因为城区拆迁牵扯到社会安定问题,本由区政府管的事,一度提到党委亲自抓,会议开得时间很长,我也参加了这次会议。当时已过了下午下班时间,秋天天短,此时已黑,女刑警队长突然闯入会议室,我还没反应过什么事,就听到连响了三枪,顿时区委书记和女刑警队长:我的这位大姐,都倒在地上了,我也被……只是轻伤……”

说到这里,流云表情异常呆滞,竟一下子扑在我的怀里哭了。此时我无法用语言安慰她,便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很沉重,社会不允许“偷”情,中国式偷情还不如一个外国式面包受人尊敬!

第53章:流云评说男人

列车停在了一个小小的车站上,上下车的人几乎没有,这是临时停车,列车的尾部享受不到车站那令人向往的灯火,窗外仍像一口罩向我们的偌大的黑锅。

流云告诉我,她离婚了,是她主动提出来的,这几年她命运很糟,父亲不幸去逝,母亲因瘫痪无人照顾便去了北京她姐姐家,那个事件后,流云舅舅把她接到港城,她舅舅是一家大公司的董事长,并想派她到公司在新加坡的办事处工作。明年先送她到北京一所大学进修外语,这段时间让她暂时休息一阵子。流云这次到秦皇岛找她姑家的一位表姐,但由于很长时间没联系了,表姐搬家了,她无兴再去查找,便乘上了这次去北京的列车,到北京姐姐家看望母亲。

我告诉她,我到天津下车后再转车回山东去……

她听到这里,好像没听明白我说的什么,抬起头,满脸泪痕地望着我,像是在对我进行一次重新认识一样。我掏出一块手绢为她擦着那还未干涸的泪痕,她很服贴地任我的手在她的脸上轻揉着。

在我使尽浑身解数地安慰和劝导下,她的心情有些平静下来。她又开始向我倾诉她的婚姻……

她对她的婚姻不满意,她的丈夫对她来说很不理想,她又开始述说,一度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

列车在继续运行,我们继续交谈着。

我们互相谈论着对婚姻、爱情,对男人、女人,对家庭等问题的看法,我们谈得很投机,谈话的兴致一度使流云似乎从痛苦中解脱了出来,兴致勃勃地谈了她对上述问题的一些认识和观点。当谈到她对理想的男人的看法时,她说:“……内在的高尚气质型的男人太少了……即是亦舒推崇的那些沉稳、坚毅、冷静、宽容质量风范不具备,以热情、幽默、细致、温柔而代之的男人也不多见……我理想中的男人要吗就具备:生当做人杰,奋斗成名成家的志向;要么应具备:人往高处走,图腾仕途和经济的雄心;要么应具备:有养我浩然之气修得独善其身的超脱,作为大多数凡人来说,后者更为可仰,即是那些终生未达到什么而仍清心孜孜者更可敬其为男人……其实我并不是那种幻想浪漫的女人,我心中没有白马王子,更没有傅家明、勖存姿,不追求裹裘皮衣,驾乘法拉利……”

听她说到这里,我无奈地和她开了一句玩笑(我知道爱好文学的女人尤其是偏执于文学就是生活的女人往往会把各类作家作品中的爱情观念当作自己生活的实践,到头来往往陷入对爱情的理想化并不能自拔)“你呀,其实很简单,你就像一只鸟,那种美丽而珍贵的鸟,这种鸟是不能拿到集市上去买卖的,你需要那些初生牛犊不怕虎而又喜欢捕鸟的孩子,到春天的田野或树林里去捕,去诱捕,去戏捉,是吗?”

她微笑了,流云把手从我的手里脱出来,不自觉地向我的脖子方向伸着,但随即又慢慢地放下了,略带些娇气地说:“你不是还差点捕住我吗?其实你还真没捕我,是我自己主动钻到你网里的,但没钻进去,再想钻时,你收网了……”

这不能不使我又回到20年前上山下乡的那段岁月。我们20多人被编队在一个青年组来到了一个远离城市的山村。当我们下了车背着行李走进知青院的一瞬间,我被一位女孩吸引了。这个女孩就是流云,这是点名时我记下来的。其实当年她并没有什么很特殊的地方,但我觉得她周身透着一股一般女孩所不具有的魅力——这可能就是艺术。

我们真正相识是在一次知青们自娱自乐的晚会上,会场就在知青大院。大队部为我们提供了四盏汽灯,一时间整个知青大院充满了一种廉价的浪漫。我们各显才能,有唱有跳,吹的、弹的、拉的一时间大家都消除了初到山乡的忧郁感。当流云用她手风琴拉一首《白桦林》时,请求一名男生为之伴唱,这时只有我自信地走了出来,用男中音动情地随她熟练的手风琴的旋律唱了起来。

后来我们相识了。劳动之余,我们常相约来到村后的小山上,松涛中荡漾起那首《白桦林》后来我们相爱了……就是这种感情伴我们度过了那个非常艰苦的知青生活。这种纯洁的关系,被一名公社干部发现了。他以我“出身”不好为由而做了流云大量的“政治”工作。当我发现天真的流云开如疏远我时,我便主动地回避了。后来……

“你啊你,我可不是捕鸟郎啊,我也没设上什么网……你知道吗?男人一生都喜欢设一张网,总向他心中那只情有独锺的鸟张着。往往是这样:聪明而智慧的男人总是让鸟自觉或不自觉地钻进网里,这也是男人特有地一种追求,不知对不对……”

流云笑了,这是一种释然的笑。

第54章:一个白领女人的人生无奈

列车高速运行。流云那样坦然地偎依在我的怀里,像完全沉醉在列车高速运行时那紧凑的“嗒嗒——嗒嗒——”

悦耳的节奏里,我想再把她搂紧些,手竟不自觉地触到了她的胸部,我们俩好像同时都颤了一下,顺即我轻轻地又很自然的拥抱了她,虽然隔着毛衣外的那件黄色皮卡克,但我仍感觉到她那不很松驰的胸脯峰部炙手的热度……此时的流云脸上露出了红润,眼睛微闭着,像是在体验验一种什么……

随着列车高速运行,我们都陷入了一种沉思里。流云一点睡意也没有,又向我讲她那不幸的婚姻生活,像在追悔着从“将军到奴隶”的不幸命运。说着说着,她又开始抽泣。我对她的婚姻始终保持了一种沉默。

为了转移她的痛苦,我引开了她的话题,我问她:“人啊总得现实点,过去的事不要过多的去追悔去悔恨,婚姻有要求对生活现实的一面,又有它正常诱人的内容……女人总得有个温暖的家,像船,漂泊总不是它的目的。”

流云沉思了片刻像在我面前进行申诉又像在辩解地说:“唉,我已饱经了37年的阅历,37年虽然还不是谈得起人生的资历,但是这37年中我的确体验到了心酸、痛苦和让人必要承受的无奈,特别是爱和爱情,——我发现了这样一个矛盾现象,你爱的人,他不爱你,爱你的人,你不爱他,有时相爱了,但爱的手还没握出点汗来,爱就隐退了。当你对这种爱稍有点醒悟时,回头一看,它无情地离你远去了……人生就是在这种矛盾中被时光侵蚀着,我就像一座美丽精致的浮雕,从它的诞生到被无情地风化,有几个人驻足站在那里看它几眼?它的消失又有谁去同情它,它的青春它的美丽,只是一种短暂地存在而已……所以我选择了孤独和流浪,孤独是我的存在,流浪是我的灵魂。我不愿再去体验那分手时的阵痛,不愿去感受离别时的伤情,更不愿再去拒绝相思的尴尬,我不愿再把一点点爱一次又一次地切割成碎片……我愿一生随风抚过草原,把爱留给塞外的星花;我愿一生随花纷落,把清香、沉入大地,随雨化做泥土;我愿一生如晨霞,把爱透进那给人类无限光辉的太阳的心中……”

流云讲着,她讲得真像一首散文诗,我被感动了,感动了的我无言相对。我在沉默中思考着些什么。她一转话锋问我:“你会唱多少流行歌曲?”

我说:“我喜欢听,但没有一首能完全地唱下来。”

她说:“流行歌曲是直接唱生活直接唱感受的,有一首我想不起名字了,有这么几句非常动人:假如流水能回头请你带我走假如风儿有挽留请你带我走……”

她轻声的哼,同时又沉浸在一种对情感的感受里。我突然问她小提琴还拉不拉?她竟出了这么一句:“恶哉,无君之心与心同,我‘伯牙’终不操琴了……”

第55章:神仙偷情的故事

初冬的夜已是很冷了,今年的冬来得特别的早,前几天已下过一场小雪,但雪后的天并没霁,一直浓阴着,像要马上给人们一个眼色看看。可能车厢外雾气很大,车窗的上玻璃上出现了密密的水珠,不时地顺着玻璃往下流滴着,像是吝啬而又心酸的泪。列车已开始减速,车厢里的气温随夜的纵深而下降着。

我主动地把流云皮卡克下部的扣子扣上,又起身从衣钩上取下她那件墨绿色毛涤风衣让她穿上,她执意着不穿,好像在尽量减少与我身体的间隔。她忽地摘下手表让我看;“你看几点了?”

我才发现已是零点10分了,她对我说:“我怎么好像听见了除夕夜的鞭炮声?”

我真怕她因疲劳而出现幻听,忙说:“你又在做梦吧?”

她笑了说:“我最厌恶那过年的鞭炮声,好像摧命又好像在人为地制造恐惧是吧?每到那时,我总是不被家人理解地躲起来,捂着耳朵……我感到冷。”

我把她搂在怀里,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温暖着她,温暖着曾经伴随我度过‘那个年代’并给了我激情给了我慰藉,今天又不期而遇一同钻到这个车笼里来的曾受过心灵创伤和委曲需要身心温暖还可能会苏醒过来的可爱可亲又可怜的“小鼠”我劝她睡觉,休息一下,她并没有在意,又连串地问了我许多的问题。

如什么是“偷情”“第三者”问题,上述问题与道德、法律等方面的关系问题,当前社会对此类问题的态度等等。

我无权责怪世俗和道德的偏狭,因为这是人类优秀文化的积淀;我没有资格理解和评说资本主义国度里的性爱自由和感情“民主”因为这是民族意识形态领域里的个性选择;我更没有能力解释“偷情”、“第三者”等这些泛概念的内涵和外延,因为我还不是一位这方面的学者。我只有在我理解的基础上尽可能地回答了她。她显露出满意和满足的表情,谈到最后,我给她讲了这么个故事:“古希腊神话里讲:美神阿弗洛黛特被许配给了跛足的火神赫淮斯托斯。美神她心中不悦,便大搞婚外恋。有一天丈夫捉奸,当场用捕兽器把她和情夫双双夹住,请诸神来参观……可笑得是,诸神们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可能认为很自然,在情理之中……”

第56章:再谈廊桥

流云笑了,笑得那样坦然。她有些兴奋样的,又向我提起了《廊桥遗梦》那本书。我调侃样地说:“这还得用‘鸟’这个比喻,如果说弗郎西斯卡是只富有生活激情的鸟的话,她不是还在那只枯燥、无彩、乏味又封闭的‘笼子’里吗……这只美丽的黄鹂不是至死还恋着那峻峭的大山和那神秘而又诱人的森林吗?她至死不还想着那位能唤起她对生活向往,激荡她感情波峰而又令她终生难忘并富有生活气息的金凯吗?她的骨灰最后不是她的后人也要自觉地为她撒到罗曼桥和那条浪漫过的小河吗?”

面对她的严肃表情和提问,我意识到不能再这样答所非问地调侃她了,必须切入点正题,我说:“我认为《廊桥遗梦》也不过是虚拟的一个小说故事,意在让人们追回那被紧张的现代生活节奏和日益加剧的社会竞争或封闭保守的传统文化及生活方式所排斥得麻木了的永恒的主题——情爱。这本小书应看到这有益的一面,那就是;召示人们唤起对情爱的重视,更提醒人们,缺乏情爱的夫妻生活才是潜在婚姻破裂和爱情自我毁灭的真正的内因……”

流云笑了——就像一个被错判了刑的人及时得到了昭雪、释放时的那种微笑,更蕴藏着一种感激的满足——这里面包含着对理解真挚的接受和对理解她的人的敬意和感谢。列车不顾一切地奔驰着,可能是因夜间行驶,减少了一些不必要的停站,站与站的距离拉长了便提高了速度,而近乎于疯狂地飞奔着。高速运行给人们的那种压抑感使人们往往会自然地沉静下来。我和流云相互偎依着,我轻轻地对她说:“云,你躺在我怀里睡一会儿吧,过于疲惫会导致精神上的抑郁的。”

她细细地声音中带有些怨屈地说:“我睡不着,这些年我一直靠服用一些镇静或安眠的药物,你知道吗?我的旅行包里还带着熬好的酸枣仁汤呢,这种汤是以酸枣仁为主,以川弓、茯苓、甘草为辅,用野外无人用的井(静)水熬制的,是我父亲一生用的一个秘方,效果非常好……西药类我都用过,副作用太大我开始脱发和闭经,我便停用了。”

啊,这还不是正规的治疗——我担心地说;切不可停药,应抓紧治疗,并劝她今晚一定要休息!

她柔和而带有些伤感地说:“我——我多想和你多待一会,一睡就……”

我情不自禁地探下头,欲将沿着她的前额向她的秀发吻去时,她却伸出了双臂搂向了我的颈部,颤动着的唇向我的嘴角触着……我把她抱得更紧了。我们拥抱着近乎于疯狂的吻着……我从没有这样投入地饥饿般咀嚼着一个女人……

我们都感到很累。

我再一次想把她那件墨绿色毛涤风衣从挂衣钩上取下来,盖在她身上时,才发现她终于躺在我的怀里睡着了。她的眼微闭着,略显蓬乱的头发散垂着遮盖在脸上,更使人觉得她是那样的妩媚可爱,我想起了“女人睡眠时方是最美”的那句话,便更尽情地寻找着那种潜在的美,尽情地欣赏着她。我有生还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欣赏一位睡意中的女人,就像长时间地欣赏一幅抽象派艺术作品,最大限度地从那奇特的构思和绝妙的再现手法构成的画面中找到一种个性艺术的魅力,找到一种感觉,去挖掘那种艺术与哲学关系所蕴藏的那特有而微妙的内涵。

第57章:初恋的伤感和对初恋的理解

流云并没有睡着。她忽得睁开眼,目不转睛又近乎于呆滞地望着我说:“江桅,离开那个地方吧……到我舅舅的大公司去,我向他荐你,他很爱惜人才的,在那里会生活的很充实……咱们一起去驻外机构工作,工资会很高你可以有能力为家人……更……”

她的眼里波射出乞求的眼神。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

她忽然又问:“江桅,咱在青年组时,本来关系很好怎么——我至今还蒙在鼓里……”

“唉,你还在想这件事吗?当年那是呕气……我从省里开知青会回来,发现你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忍受着一种无形的折磨……但我还是终于克服了自己……”

流云急急地说:“你知道吗?那次分别——是我父亲突然调离……从青年组走后,近一年多的时间我像失去了灵魂……再后来,我得了一场病……我一直在别人身上寻找着你的影子,依你作为去衡量别人的尺度……可恨的是这些年你怎么没跟我联系?男人真是些迷,你更使人生迷……”

流云的眼里含着泪,不时地滚下几粒,很圆很圆。她在向我表述她对初恋的感受:“初恋是一种永远解不开的情结,是一种深埋在心底永不消失的情结,这种情结永远不能被代替和沉寂。

初恋是人在情窦初开时对异性原始的爱慕,是纯洁的无私的真挚的和奋不顾身的。

初恋能使一个人产生出为之献身的勇气,具有一个革命者为之“主义”而献身一样的情怀。

初恋双方往往很少能相爱在一起,这是因为世俗的一切不能为初恋营造一块适宜的土壤。这样使初恋给人生创造出了悲欢离合的颂歌和生死离别的命运。

初恋是一种集爱情、父爱、母爱、有爱于一体的情感。初恋是美好的,初恋失去以后在获得的爱情往往因初恋而残缺,所以人们往往回味初恋,向往初恋。

一个人在功成名就的时候,首先想起的是初恋的对象;一个人在拥有了江山的时候,首先想起的是初恋的对象;一个人在暴富了的时候,首先想起的是初恋的对象;一个人在怜悯的时候,一个人在自豪的时候,一个人在痛苦的时候,一个人在绝望的时候……首先想起的是自己的初恋的对象。只是在心底不言表罢了,这就是初恋的情怀。

人人都要理解和尊重这种初恋情怀。初恋是美好的,是永远埋在心底的一粒情感的有生命力的种子。”

她对初恋的理解让我感动,我一时在思考这些什么。

我真不愿意再和她都沉溺于过去的回忆里,对过去不管是美好的回忆和悔恨的回忆,现实都是一种痛苦;对美好的回忆往往有一种今不如惜的感叹;对过去悔恨的回忆,是一种不能正确对待人生的自责,过去了的是空无,将来如何是未知迷底,现实中的人又何必自恼呢?该说得说透它也是一种自慰。

我对流云说:“陈大姐(市里派的带队干部)极力反对男女之间的接触,总怕闹出什么事来影响了她的升迁,在我们之间做了许多不好的工作,现在说来只能怪咱们的缘分了……你知道我们分手后,我曾写了一首失恋诗,你想知道吗?”

说着我就背了下来:“当爱情已变为一把利剑,刺进我的胸膛,但我不愿拔出让它随我一生阵疼当爱情已变成一粒沙子,扑进我的眼中,但我不再流泪,让苦涩把它蹂躏成一颗珍珠当爱情成熟为满川红叶,已悄然地走进了我的秋季,我不再挽留,因为我懂得:爱或许是一种伤害爱情啊,您虽然已离我而去,但我仍耕耘着这片荒凉,因为心中的那朵玫瑰,永暗香如故”我又说:“流云,20年后的今天我们在这列车上相遇,还不是仍然一见如故吗?”

她流泪了。她眼里含着泪,惨淡地笑着的脸上线条有些扭曲,慢慢地又闭上了双眼——那双曾使我动过情给与我暖意和安慰的眼,那双黑黑的眼窝的眼。

我还是紧紧地搂着她。

第58章:我尽了一个情人应该做的

流云的脸是那样的放松、自然,秀丽的垂发任其自然地遮盖在脸上,真像一朵暴风雨后淡淡的阳光下带着点滴水珠又略显倦意的淡紫色玫瑰——她安祥地入睡了。她入睡了的脸颊在朦胧的灯光下透出了我今晚第一次见到的两片娇慵的红晕——她真得睡甜了……

列车开如减速行驶,一片片的灯火群从车窗映入我的眼帘——这是卫星城的灯火。我意识到天津快到了。

面对这样一张正睡意中安祥的脸(她也许在做一个美好的梦)我想用我的手把她抚动,让她醒来。但又真不忍心打扰了她,人睡着了的时候是最幸福的。时间这个怪物,当你需要的时候,它溜得特别地快。这时我真希望列车抛锚……旋即又觉得太幼稚可笑。当你越想偷享点什么时,人生中最使人痛心的总来干拢你,让你时刻不得轻松。我是在偷享什么呢?我的手颤抖了。面对着她,我想到了这样一句话:高尚的手是永远临花轻颤的手——摘走鲜花的人在倾覆着的同时也在倾覆了自己!我高尚吗?我能超脱自我吗?我可能永远不能了,起码现在还做不到!

我还是把她抚醒了。

流云惺忪中可能意识到我叫醒她便是分别,她伸手拥向我。片刻,她站起来从小挎包里拿出了一个方镜,立在小桌上对着镜子照脸,用手向后梳理了头发,又用手绢揉了揉那还浸着泪痕的脸便回过头来说:“江桅——桅,我正——我身体很弱,又很害怕,我很孤独,我——我有个要求,你能陪我一起到列车的厕所里换换纸吗?我——我害怕那车厢的厕所,还有那破了玻璃的车窗,我怕——我怕你走——我默许了,我懂得这是一个女人真正的要求。

她从行李架上拿下旅行包,取出一卷牡丹牌淡黄色卫生纸,轻轻倒卷后折成长方型又卷起来递到我的手里,并要脱下那件米黄色皮卡克上衣,被我制止了。“这样会感冒的,要时刻当心”我说。

她没有回答。

我扶着她向车厢厕所方向走去……列车的厕所里被列车快速行驶而发出的呼啸声音特别的大,风从破了的车窗刺进来,我们两个感到特别的凉。列车的厕所有时像人生的一个驿站,包含了人生中一种特出的感受——人生旅途的苍白和凄凉。

流云一直站不稳,我扶着她。这是人生最重要的也是一种最深情的搀扶。

在列车的振动中我吻了她,我真心地吻了她。吻了她应该吻到的一切,包括腿上的那块伤痕……只听到流云自言自言地说着:“我们互相尽到做夫妻的一切,我心慰了……”

列车和我们的人生都在继续着,唯一的差别就是列车是在机械的运动着。

第59章:人生的诀别

当我们回到座位上时,列车在明显减速,窗外的灯火越来明显了。

天津站就要到了!

我不知怎得竟提议:“云,能给我留下点美好地回忆吗?给我唱支歌吧,20年没听到你的歌声了。”

她毅然抬起头,用手拢了拢脸边的垂发,看着我,表情非常复杂,又显得那样简单,她轻轻哼了一声,非常认真投入地低声唱了起来:“斟满的回忆一杯接一杯爱过痛过依旧越浓烈外表的坚强若一崩溃还有谁陪我流泪耳边的流言谈论是是非非身边的温柔来来回回尽管一路上受雨打风吹我早已看清这世界有人对错结果自己背这一生轰轰烈烈爱一回有过真心真意的人一辈子在回味这一生彻彻底底伤一回只留下独我陶醉这是惩罚我前世的罪……”

我很受感动的听着,我暗思忖:她竟顺口唱出了这支曲子。可能是她自己串改了曲子,今天听来使人感到特别凄切、忧伤,我不知不觉眼睛湿润了。

流云说:“你也给我唱一首歌,你那征服人的磁性男人低音最令我动情。”

我用我全部的情感唱了她当年最喜欢听的北欧名歌《夏在站台上》“蝉把六月炒熟我在站台上用心送一位姑娘炒熟了的马上会被列车载走剩下的是一些很生很生的离愁四只蚕此时正是成熟期激烈而加速抽着丝想同时结一个茧把这短暂的夏天留住一声长鸣撕碎了它们的缠绵雨,把蚕儿们泡得漉湿漉湿。”

歌罢,她伸出了手抱住了我的脖子,难分难舍的样子。

并又一次动员我和她一同去北京……去新加坡……

“……你陪我走吧,我很孤独,我需要你啊……咱们一起去故宫,去长城——你不是一直想体验一下“望长城内外”的情调吗?你不是曾许诺有一天带我去信步长城吗……”

我感动了。

我真不愿再伤这颗还微微能跳动着的,一个孱弱的心灵,一个孤独的女人的心。

我呜咽了,泪滴在她的脸上。

第60章:流云跳车身亡

在决断一个严肃问题的时候,往往会表现出人的脆弱的本性。此时,我想起了那个家,歇斯底里的女人,还有……

我拒绝了她。

流云抱着我,呜咽着泣不成声。

我问她:“你还需要什么吗,钱——”

“什么都不需要了,世界上没有我需要的一切……”

她有些绝望。她把手上的一只淡绿色玉石手镯摘了下来,拉过我的手递给了我。我紧紧地攥在手里……我又情不自禁地吻了她的手和她手上的那只金色的手链。……

列车缓缓地停下了,站台上一片灯火。人也嘈杂起来。

我们狂吻着,像是表达一种相互间挚诚的回忆,又像是一对热恋者永别前的吻别……我全神贯注地用嘴舐了她脸上的泪和泪痕后,毅然地站了起来向车厢门走去。

当我再次回头望她时,发现流云她并没有站起来。

在站台上,我又回到车厢窗口向里依恋地窥视:她仍趴着,趴在那张可能还透着我体温的小桌上。淡淡的灯光下,满头垂发遮住了她全部的脸……

列车启动了,我向车窗内大喊:“流云——再见了——”

没有回音。

我跟着列车跑着,再盼她探出头来对视一眼,但列车前进中的伟大把我显得是那样的懦弱。

我在天津站的候车厅里昏昏噩噩地度过了几个小时。天亮前躺在长座椅上朦朦胧胧地睡了会儿。突然被梦惊醒:流云送给我的那只浅绿色的手镯没有了……

下午我走出候车厅,准备换乘去烟台的快车时,在剪票口处,脚竟不自觉地被绊了一下。我定神一看:墙上贴着一张白纸黑字的《紧急启示》直刺入我眼幕的几个字是:——女尸——皮卡克——风衣——金手链——我惊了一下怔着,压住极易狂跳的心脏,但眼却恍惚了,心努力地想着:一定不是她,但要看下去,我强坚持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今天凌晨4时左右,天津站外五百米处,发现一具女尸,约三十六、七岁,……是跳车后撞击死亡……上身穿米黄色皮卡克,外罩一件淡绿色毛涤风衣,右手带一黄金链……

我呆了!感到心里一阵恶冷,蓦得打了个寒噤,眼睛一阵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像一位有能力因无勇气而没能拯救一个应该生还生命的罪人,带着无限的内疚和一种超荷的负罪感,义无反顾而又沉重地向站外走去,向这位终于逃出“笼子”的女人走去……

这是偶然吗?既然是一种必然,我有责任,用我的手把那只淡绿色玉石手镯戴在她的手上,用我的手把她的骨灰撒到应该撒到的地方——是通向理解的那座“廊桥”还是廊桥下通往大海的那条麦迪逊小河……

11月29日——我将永远记住这人类总是在亡羊补牢又自欺欺人的独创的似乎伟大又文明的文化——祭日。

第61章:高唱《真爱或许是一种伤害》歌

《真爱或许是一种伤害》

为了爱我来到这个世界

有多少爱记我心怀

有多少爱让我等待

有多少恋还会重来

人间的爱苍白苍白

真的爱或许是一种伤害

为了爱我来到这个世界

有多少人留我心怀

有多少人让我等待

有多少花儿还会重开

人间的爱谁能理解

真的爱或许是一种伤害

为了爱我来到这个世界

有多少情能让我释怀

有多少情值得我等待

有多少相逢还会重来

爱的泪已流进大海

真的爱或许是一种伤害

人生真得无奈无奈

爱情真得需要等待

等待虽然也是无奈

无奈我们也要等待

甘愿在等待中变得苍白

就算真的爱是一种伤害

第62章:最后的醒悟:爱情是橘子汁婚姻是白开水

12月6日在处理完流云的后事后,我又登上了返回人生烦恼生活的列车。我想着怎样再面对我的人生和换上了假肢向往着爱情的夏瑜。我很郁闷很无奈,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

我的对面是一位中年长者,在交谈中他向我讲了这么一个小故事:一个美丽的女子和一个英俊的男孩相遇了,相爱了。相约的那天晚上男孩带着一瓶浓缩的橘子汁,女孩喝的是那样的甘甜,女孩感到了爱情的甜美。后来他们结婚了,很简单又很快。婚后女孩很少见男孩的橘子汁了,生活中是日复一日的白开水。女孩时不时地想起那甜美的橘子汁,但男孩不再买橘子汁给女孩了。女孩想喝了便就偷偷自己去买。

她认识了一位卖橘子汁的男人。男人告诉她包她一生喝橘子汁。女孩便和那个男孩离婚了。女孩再结婚后突然发现日复一日的还是白开水。她又离婚了,又和一位满足她一生喝橘子汁的人结合了……

后来他们都老了。一日女孩碰到了第一个男孩。男孩和他的夫人,女孩此时孤独的生活着。女孩问男孩:“您的夫人喜欢喝橘子汁吗?”

男孩很坦率地回答:“她也喜欢,是您走后我才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就是经常买橘子汁回家给她喝,她没有离开我。”

女孩很无奈地说:“如果当年您也经常带橘子汁回家我也不会离开您的。”

男孩回答:“我们都晚了,但愿我们来世再相遇我经常买橘子汁回家。”

他们步履艰难的分别了。

我听后感到故事很简单但我一直在沉思——其实女人很简单,爱情就是一瓶橘子汁!

我一定把这个小故事回去讲给夏瑜听。我们再重新面对生活、婚姻和爱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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