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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艳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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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逆天谱(全本)-18

来源:jkun资源站   发布时间:2024-09-02 06:20:05
  
第三十七章 魔鬼风

吴不赊冲出帐篷,破晓的天空带着一点淡淡的蓝色,悠远,宁静,像少女清澈的眼神。

这不应该是一个刮魔鬼风的天气啊,吴不赊有些迷茫,但神鸡报警是怎么回事呢?蜥流沙已经起来了,跪伏在一个沙丘上,面向东方,好像是在祈祷。

吴不赊待他起身才走过去。蜥流沙回头看见是他,笑了一下:“吴东主早啊。”瞟见吴不赊神情有些不对,他又道,“吴东主,怎么了?昨夜没睡好吗?”

“不是。”吴不赊犹豫了一下,道,“蜥老,你说今天会刮魔鬼风吗?”

“吴东主是在为这个忧心啊。”蜥流沙抱歉一笑,“昨天是我不对。唉,人老了,老眼昏花还又疑神疑鬼的。今天天气不错,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他以为吴不赊还在为他昨天的话担心,就安慰吴不赊两句。颜如雪也起来了,走过来,她养的那只名叫灵犀的小鸟停在肩头,偶尔会叫一声,声音很好听。吴不赊猜测小鸟的叫声其实是在给颜如雪指路。

蜥流沙根本不知道颜如雪有目如盲的事,还夸了一句:“好漂亮的鸟儿。”

打了招呼,吴不赊看出颜如雪神情好像有点儿不对,道:“颜小姐,有什么事吗?”吴不赊本来也叫她圣女,但颜如雪认为自己这个圣女只是云州遗族的圣女,和外人无关,吴不赊又是特使的身份,她坚持不让吴不赊那么叫,所以吴不赊叫她颜小姐。

“不知怎么回事,我总是有点儿心绪不宁。”颜如雪微微锁着眉,转头看向蜥流沙,“蜥老,今天不会刮魔鬼风吧?”

“呵呵,都是小老儿害的。”蜥流沙以为颜如雪和吴不赊一样,都是为他昨天的话在担心害怕,一脸抱歉,道,“颜小姐不必担心,今天……”

他话没说完,吴不赊猛地就打断了他,道:“颜小姐,是不是你的心眼感觉到了什么?”

“我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慌,但又说不出具体的原因,所以来问问蜥老。”把自己不敢肯定的事说出来,颜如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的心眼最善于窥微察幽,但并没有预知的能力,可她又明显觉得心里发慌,所以才一早来问蜥流沙。

虽有神鸡报警,吴不赊并不敢肯定是魔鬼风,现在颜如雪的心眼也觉出了不对,吴不赊立时面色大变,道:“我也觉出了不对,是魔鬼风,今天一定有魔鬼风。蜥老,你有办法没有?快想想办法。”

他说得如此肯定,颜如雪、蜥流沙同时变色。蜥流沙还有些怀疑,道:“吴东主,你对魔鬼大沙漠很了解吗?你为什么说今天会有魔鬼风?”“我对魔鬼大沙漠没什么了解,”

吴不赊摇头,“但我对危险有一种特别的感应能力。先前我问你,就是感应到了这种危机。颜小姐的心眼也是一种非常神奇的功夫,她说她心发慌,明显也是感应到了这种危机。”

“有可能。”

颜如雪点头赞同,“虽然我不敢确知是不是会刮魔鬼风,但心中忐忑,有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感觉。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这样的。”

蜥流沙虽然对自己的经验十分自负,但他也知道,吴不赊、颜如雪不是平常之人,若是一个人这么说,还可以说他杞人忧天,两个人都有这种反应,那就不正常了。

他神色一时也凝重起来,又看了看东方天际,不像是刮魔鬼风的日子。但魔鬼风之所以有魔鬼之名,不仅仅因为它的狂暴,也因为它的不可测度,前一刻艳阳高照,下一刻狂风怒吼,也完全有可能。

“如果是昨天刮魔鬼风,那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但如果是今天刮,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蜥流沙一脸凝重,“据我估计,我们距第一个补水点风雷峡,大概是三十至四十里的路程。我们现在起程,加快步子,若是魔鬼风在午后刮过来,我们就能赶到峡中避风。”

“那就这么决定了,立刻拔营起程,不吃早饭了。”身当大事,颜如雪异常得干脆利落。一声令下,云州遗族立刻就行动了起来,不到盏茶时分,庞大的队伍便上了路。蜥流沙带过很多商队,但就是那种二三十人的小型精干商队,反应速度也还没有云州遗族快,况且这是十二万人,而且有老有小。“云州遗族名不虚传啊。”蜥流沙点点头,看看远方的天际,“苍天有眼,当不灭此族。”蜥流沙带路,一通急赶,晌午时分,就看到了风雷峡。而就在这时,天象也猛然间就有了变化,上一刻还是风轻云丽,烈阳如火,这一刻却是阴云密布,天昏地暗。远处的天际,黑蒙蒙的,仿佛一只巨兽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一看到这种突变的天象,蜥流沙老脸上冷汗如泉而下:“吴东主,圣女,亏得你两位感应通神,这确实是要刮魔鬼风的先兆。若没有两位事前的警示,我们还像往常一样吃了早饭慢慢走路,走不出十数里就会迎头碰上魔鬼风,那就全完了。”

他说得那么肯定,天象又在那里摆着,吴不赊、颜如雪也是一阵后怕。颜如雪对吴不赊深施一礼:“吴使君,谢谢你,若不是你,云州遗族就要全体葬送在这魔鬼大沙漠里了。”

“颜小姐太客气了。”

吴不赊忙伸手虚扶,“你不是也感应到了吗?”

颜如雪摇头:“那不同,我只是心中忐忑,不敢确知,若不是吴使君说得肯定,我是没法子作出判断的。”

她一脸庄重,吴不赊也就不再客气,心下想:“其实说谢,真要谢的是祖灵神鸡,祖灵神鸡果然可以提前报警。它是怎么知道的呢?了不起啊。”风雷峡长约十余里,呈月牙形,最宽处约有里余,最窄处不过十数丈。峡中有一处泉眼,形成一条小小的溪流。就是这处泉眼,所有从雄鸡原进入魔鬼大沙漠的商旅都会在这里停留,补充饮水。至于风雷峡能避魔鬼风,倒是一个次要的功用,因为魔鬼风不是那么容易遇上的。

蜥流沙十一次穿越魔鬼大沙漠,也只是遇到过一次魔鬼风,还只是擦了一点边,并没有迎头撞上。当蜥流沙在途中把这件事说给吴不赊听的时候,吴不赊很有些哭笑不得——蜥流沙走了十一趟才遇到一次,还是擦边球。云州遗族头一次进来就撞上了,这老天爷真就和云州遗族这么大的仇?让他们在魔界困了千年还不甘休,想要回归人界你还要死命折腾他们一下子?云州遗族火速入峡,天象也越来越狂暴,那种黑云漫天、风云激荡的架势,让人胆战心惊。

吴不赊无法想象,魔鬼风刮起来时,会是什么样子。颜如雪一直站在峡口,看着族人依次入内。很显然,在最后一个族人进入风雷峡之前,她是不会入峡的。吴不赊身上有特使这顶帽子,自然也只好陪她站着了。这时断后的司蛇长老一脸焦急地奔了过来,对颜如雪道:“圣女,后队有五个人因为寻找受惊的骆驼,一直没有跟上来。”

“什么?”颜如雪还没应声,她边上的司雨长老已抢先叫了起来:“简直是胡闹!骆驼丢了就丢了嘛,明知有魔鬼风,丢几匹骆驼还去找,不是找死吗?”

四大长老中,司雨长老性子最为急躁,但其实却是刀子嘴豆腐心,往往骂娘的是他,做事的也是他。

“我马上带人去找。”司雨长老看向颜如雪,果然,抢先请命的又是他。

“还是我去吧。”颜如雪转脸望向司蛇长老,“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寻找的?”“说是往西面去了。”司蛇长老答,“圣女,你不能去,还是我去好了。”

“说了我去!”司雨长老暴叫。

“还是我去。”颜如雪拦住他,“他们可能追骆驼追得远了,迷了路。我有心眼,最有把握找到他们。”

她这话让司雨长老无话可说。吴不赊却急了:“你往哪里去,魔鬼风随时可能刮过来,这时候出去不是找死吗?”

颜如雪道:“如果不在魔鬼风刮来时找到五位族人并引他们进峡,他们必死无疑。吴使君放心,我应该能在魔鬼风刮来之前找到他们的,他们走不远。”

“如果你一离峡魔鬼风就刮来了呢?”

吴不赊急了:“那不是把你自己也搭上了?”

“应该不会那么快吧。”“你怎么知道不会那么快?”吴不赊气极反笑,他就想不清楚,颜如雪以圣女之尊,怎么会为了几个普通的族人而轻率地自陷险地。

颜如雪一愣,摇头:“我不知道,但我还是想试一试。”她的固执让吴不赊无话可说,若是换了其他人,吴不赊会拍拍屁股就走,但眼看着颜如雪去送死,他心中却有几分舍不得。他咬咬牙,道:“圣女,如果你还尊重我这个特使,那就请你不要去。我知道你看重族人的性命,可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如果你出去,很有可能救不回人,反而会搭上自己的性命。”这算是重话了,所有人都有些发愣。司蛇、司雨两个一起看着颜如雪。颜如雪身子明显僵了一下,道:“吴使君,云州遗族上下,包括我在内,对吴使君都无比尊重,但我不能答应你。我去,当然有危险,但也有可能救他们回来;如果我不去呢,他们却必死无疑。事涉族人的性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绝不会放弃。”

“你……”吴不赊气极。颜如雪感受到了他的怒气,脸色变得无比庄重:“吴使君,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可能不明白云州遗族。”

说到这里,她微微停了一下,道,“云州遗族是曾被遗弃的族类,因为我们被遗弃过,所以我们绝不会遗弃任何一个族人,只要还有丁点儿机会,我们就绝不会放弃。”

她这话像一个炸雷,在吴不赊心间轰然炸响,让他全身气血如沸。他明白了,为什么明明对颜如雪这圣女尊敬无比,颜如雪要出去冒险,司雨、司蛇两长老却半句反对的话也没有,因为绝不放弃的理念已深深烙在了整个云州遗族的心中。

因为我们曾经被遗弃过,所以我们绝不会遗弃任何一个族人。悲痛、悲凉、悲壮,这话里,蕴含着怎样的血与泪,又是要经过怎样的痛苦,才会迸发出这样的一句话?这是整个云州遗族的呐喊,被遗弃的族群,和着血泪的呐喊。喊出这个声音时,坚持,和绝不放弃,已深深地融进了他们的血液中。“吴使君!谢谢你的关心。”

颜如雪微施一礼,飞了出去。“我和你一起去。”

这句话,吴不赊几乎是冲口而出,身子也同时掠了出去。“吴使君。”颜如雪回身急叫。不等她说完,吴不赊却已抢先打断了她:“你一个人,即便靠心眼找到了族人也无法带他们回来,加上我,把握要大得多。”他边说边往前急掠,话落音,身子已在百丈开外,同时往上拔高,一直飞到数丈之上。颜如雪见无法阻止他,只好紧跟在他身后飞过来,也跟着拔高。

飞得高,看得远,但这会儿已经起了风,空气中沙尘比较多,平时若是飞到百丈以上,可以看十余里,这会儿却连两三里都看不到。

“沙尘太厚了,看不远。”颜如雪眼睛看不见,但她的鸟能看,不过鸟眼显然不比吴不赊的人眼强。

“是。”吴不赊把目力运到极致,道,“我们顺着来路往后找,要快,魔鬼风随时可能刮来。”说到这里,猛地想到一事:“颜小姐,你的心眼有感觉没有,那五个人在哪个方向,离我们有多远?”

“对不起,我感应不到。”颜如雪摇头,面色微微有些发红。她先前说心眼有感应能力的话,其实是骗司雨长老的,没想到吴不赊跟了来,倒像是骗他了。

“那我们最好分开一点儿,你在左,我在右,一起往后搜。”吴不赊丝毫不以为意。

“好的。”颜如雪应一声,当先往左面掠去。便在这时,忽听得轰隆一声,有如闷雷,声音并不是很大,吴不赊却觉全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骇然回头。只见远方天际一股黄流滚滚而来,有若山洪陡发,又若万马奔腾,沙浪卷起的烟尘越来越高,速度也越来越快。那一瞬间,仿佛天崩地裂,无数恶鬼从地狱里狂奔出来,边跑边发出骇人的嚣叫。吴不赊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的天地异象,一时间惊呆了。

“魔鬼风刮来了吗?”颜如雪眼不能视物,但如此天崩地裂的声势她还是感应到了,她肩上的灵犀却没回答,恍似也给吓呆了。

“快跑!”吴不赊给她这一声叫惊醒过来,身子一纵,一把抓住她的手,向前狂掠。颜如雪的手纤长瘦弱,柔若无骨,身子更是轻飘飘的。她身法不如吴不赊,差不多是被吴不赊带着飞,但她一个身子轻若飞雪,吴不赊感觉不到半点重量。魔鬼风迅疾无伦,吴不赊身法虽快,较之这威倾天地的恶风,却还差得很远。

几乎是一眨眼间,刚刚还远在天边的沙暴便已席卷而来,咆哮着,怒吼着,犹如恶鬼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远看还不觉得怎么样,到近前才知道是如此可怕,魔鬼风扑天盖地压过来,那种声势,没有言词可以形容。

吴不赊没想到魔鬼风带起的沙尘暴如此之快,如此之恶,一时魂飞魄散。他知道他们跑不过魔鬼风,情急生智,带着颜如雪猛往上飞。魔鬼风虽强,不让它带起的沙尘暴罩住应该就没事吧,远远飞到数百丈之上,魔鬼风也只能在下面哭吧。

吴不赊想得挺美,世上却没有这样的美事。魔鬼风铺天盖地,下面一截挟带了沙尘,刮得慢些,上面一截风却要快得多,吴不赊带着颜如雪往上一钻,猛然撞到一股风流上。那股风流之强悍,恍若大河奔涌的暗流,他和颜如雪撞上去,就仿佛两只小蚂蚁失足跌进了暗流中,刷地一下就给刮了出去。

吴不赊身子被甩出去,牵着颜如雪的手也是生生作痛,差一点儿就要松开。吴不赊大惊之下,左手变长,绕到颜如雪背后,环住了她的肩,右手再变长,搂住了她的腰,猛一用力,把颜如雪紧紧地搂在了怀里。颜如雪猝然受力,“啊”的一声,察觉到自己被吴不赊抱在怀里,而且是死死地搂着,霎时间面红耳赤,出于少女的本能,挣扎了一下。

“不要动,不要怕。”吴不赊大叫一声。不大声叫不行,风声如雷暴,声音小了根本听不见。吴不赊脑子转得快,往上走不行,那就往下,吴不赊想到了自己钻地的本事,就想带着颜如雪钻入沙子,魔鬼风总不会把整个沙漠翻过来吧。

如果他最先想到的是往下钻而不是向上升,或许管用,这会儿却迟了。他往下一钻,一头就撞在了魔鬼风带起的沙尘暴上,漫天黄沙霎时就吞没了他和颜如雪。

吴不赊只觉眼前一黑,眼不能睁、嘴不能开、鼻不能吸,身子更被疯狂的沙暴卷着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身处这样的大沙暴中,人类所谓的玄功只是个笑话。吴不赊唯一能做的,只是死死抱住颜如雪,用胸膛护住她的头脸,免得被飞沙打伤。

吴不赊二人被裹在沙尘暴中,昏天黑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吴不赊终于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风停沙住,一轮弯月,挂在天际,天上的星星,又大又亮,蓝得好像被水洗过,近得更好像触手可及,景色之美,恍若梦中。

吴不赊有一刹那的迷惘,不过马上就清醒过来,手一动,怀中没有人,颜如雪呢?吴不赊翻身坐起,叫了一声:“颜小姐!”

四望是绵延起伏的沙丘,温婉秀气如少女曼妙的躯体,没有看到颜如雪,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过还在魔鬼大沙漠里倒是可以肯定。

“颜小姐,颜小姐!”吴不赊又叫了两声。四周无人应答。他飞上半空,四下看了看,只有沙丘,不见人踪,又叫了两声也没人应。

“记得我明明是抱着她的啊,难道后来迷迷糊糊地松了手?”吴不赊心下暗暗思量。他有些发慌,可能是他自己后来在沙尘暴中转晕了头,不知不觉松了手。那颜如雪去了哪里呢?他松手后,她被沙尘暴卷走了?被卷起的沙堆埋住了?

想到这里,吴不赊急往下看,随即就苦笑了。沙埋人不像土埋人,土埋人会有新土,会有土包,沙埋人却什么异常的痕迹也不会有。颜如雪就算被埋在了沙丘中,又怎知埋在哪个沙丘之下?吴不赊身子僵了一会儿,又想到个主意,把灵觉放开,往四下搜索。如果颜如雪真被埋在附近的沙丘下,她有玄功护体,不一定会死,只要还有气息心跳,他的灵觉或许能感应得到。不过搜了一圈,一无所获。

吴不赊一时有些发呆,颜如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是自己,也不知被风刮到了哪里?更不知风雷峡在哪个方向?就算放弃颜如雪去找云州遗族,也不知往哪个方向去找。而且吴不赊也放不下颜如雪,想到她那单薄的身影,那冰雪空灵的容颜,就这么埋骨黄沙,也太残忍了。吴不赊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种想法,他确信颜如雪一定活着,也一定要找到颜如雪。

可怎么去找呢?漫漫黄沙,放眼望去,那种无边无际的广阔让人绝望,根本不知道要从哪里找起。无奈之间,他突然想起追风袋里还有个好东西——从金牙狗手中抢来的狗宝。吴不赊忙把狗宝掏出来,道:“狗兄,你不是说你鼻子灵吗?帮我找个人,这个人在我衣服上留下了气味,看你能不能循着气味找到她。”

“只要有这人的气味,上天入地我也能找到她。”狗宝一口应承。

吴不赊先前紧抱着颜如雪,鼻间好像还能微微闻到颜如雪身上留下的香气。他拿着狗宝,让狗宝在身上闻。狗宝道:“这是个女人吧?她身上这香气还真好闻,是纯净的体香,这么清纯的体香我还是头一次闻到。”

“是个女人。”吴不赊应着。狗宝的话,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抱着颜如雪时的情形,先前情急,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去想,这会儿细细回味,心神儿竟是微微一荡。

叶轻红、九斤丽身上都有体香。林微雨身上也有,尤其是被吴不赊抱在怀里的时候,体香更为浓郁,往往刺激得吴不赊兽血沸腾。但颜如雪的体香却不同,特别得空灵纯净,闻了不但不会兽化,心中反而特别得宁静。

“还真是个特别的女孩子,莫非她前世就真是一片雪花?”吴不赊遥望远空,悠然神往。

狗宝从吴不赊手中飞出,在周围飞了一圈,猛的“咦”了一声。

吴不赊一震,从回味中醒过神来,道:“怎么了?”

“奇怪,奇怪。”狗宝叫着奇怪,把圈子放大,绕了一大圈回来,却不开口,又去吴不赊身侧闻了两下。

吴不赊心往下沉,道:“是不是闻不到气味?”

狗宝道:“很奇怪,主人身上留下的气味很新鲜,说明这女人离开不久。照理说,这女人所过之处,气味会非常鲜明也非常浓厚,可我却闻不到。不可能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不赊苦笑:“这里是魔鬼大沙漠,先前刮了一阵魔鬼风,她是从我怀里给风刮走的。”

“原来如此!”狗宝大叫起来,“我说我的鼻子怎么突然失灵了呢。”

“那你还有办法找到她吗?”虽然在问,吴不赊心里其实已经不抱希望,那么大的魔鬼风,所有的气味都给吹走了,狗宝鼻子再灵十倍也白搭。

狗宝还是第一次替吴不赊办事,却是不肯放弃,道:“这女子的气味已记在我心里,哪怕是千里之外,只要这股气味再次出现,我马上就能闻出来,只不过这就要辛苦主人了。”

“你说。”吴不赊精神一振。

狗宝道:“所谓狂风不终日,魔鬼风再强,也有停的时候,那女子给风刮得再远,也一定有落下来的时候。我的办法是,请主人以此地为圆心,划着圈往外飞,最终我一定可以闻到这女人的气味,只要气味出现,就是到天涯尽头,小的也能找到她。”

“好办法!”吴不赊猛力击掌,把狗宝抓在手中,道,“我现在就开始绕圈飞,狗兄多留点神。”照狗宝说的办法,吴不赊先往东飞出数里,然后开始绕圈。圈子越绕越大,在距吴不赊落地处百里时,这圈子已广及数百里。眼看着天亮,太阳出来,又慢慢落下去,还好,吴不赊追风袋里有水有干肉,也不虞饥渴。但这么不停不歇地飞,也实在是有些累人。吴不赊却从没想过停下来,狗宝的话有道理:狂风不终日。颜如雪给风刮得再远,也一定有落下来的时候,只要她落地,以狗宝的鼻子,肯定可以嗅到她的气味,就一定可以找到她。吴不赊不敢停留的原因还有一个,他担心颜如雪受了伤,就算没受伤,万一颜如雪的灵犀鸟给刮走了呢。颜如雪虽有心眼,眼睛却看不见,在这大沙漠里,有眼睛的人也找不到路,何况是看不见的人。吴不赊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她。

第三天早晨,太阳出来的时候,吴不赊已经飞了好几千里路了。就在他心中有点儿沮丧的时候,狗宝猛然叫了起来:“我闻到了!我闻到了!”

吴不赊狂喜:“你确定吗?不会错吗?”

“绝不会错。”狗宝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说着,它飞起来,绕了一圈,然后沿着西北方往下飞。吴不赊紧随其后。飞了几里路,狗宝道:“她是往这个方向去了,不过她身边还有其他人。”

“她身边还有人?”吴不赊既惊又喜且疑,是些什么人呢?是云州遗族的人抢先找到了她?应该不可能啊?想了一会儿却不得要领,便问道:“那些人多吗?”

“多,气味非常杂,至少有上百人,而且有骆驼的气味。”

“该是一个驼队。”吴不赊明白了,心中暗想,“她给风刮到这里,找不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风雷峡,恰好碰上支骆队,所以跟他们走了。”又想,“希望那支驼队里的人不会伤害她。”这种担心不无理由,颜如雪是个美丽的女孩子,又是人族,而出现在魔鬼大沙漠里的驼队,只可能是魔族。人族的美丽女子落难撞上魔族,就像一只羊撞进了狼群,危险不言而喻。

想到颜如雪有可能受到伤害,吴不赊心急如焚,一把抓过狗宝,道:“狗兄,我带你飞,你留着神,不要跟丢了。”狗宝灵力不够,不能长时间飞行,只能由吴不赊带着飞。

“主人放心,绝不会跟丢。”似乎听出吴不赊话中的紧张情绪,狗宝信誓旦旦地保证。

“如果谁敢伤害她,我一定会让他付出百倍的代价。”吴不赊一面飞,一面暗暗咬牙。他性子比较平和,很少有特别暴虐的时候,这是生意人的本性。生意人打开店门就在算计人,却轻易不会想到暴力。这一次却例外,一股黑色的火焰在吴不赊胸中悄悄燃烧,随时有可能变成冲天怒焰。

其实颜如雪身具玄功,吴不赊虽然没和她动过手,但能感觉出她功力不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吴不赊也能想到这一点,却依然特别地担心。

一飞百里,远处的天际突然现出一抹绿色。最初吴不赊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细看,是真的绿色,成片的树林。飞得越近,现出的树林越大。

“难道已经出了魔鬼大沙漠了?”吴不赊心中疑惑,再飞近些,似乎又有些不对,树林的左右两面都是沙漠,好像还是在沙漠之中。吴不赊把握不定,索性高高飞起,一飞数百丈。这下看清了,果然还是在沙漠之中,那些树林,只是沙漠中的一处绿洲。和外人想象得不同,魔鬼大沙漠里并不全是沙子,其实也有树有水,水多树多的地方形成绿洲,就有人居住。蜥流沙和吴不赊说过,魔鬼大沙漠里的绿洲大约有十几处,大小不一。云州遗族南归的线路上就有好几处,饮水主要就在这些地方补充。

吴不赊现在看到的,也是一处绿洲。这处绿洲比较大,半圆形,约有数十里方圆,绿洲的中间有一座城,人烟似乎还比较稠密。

吴不赊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颜如雪跟着骆队进了这处绿洲。这绿洲里面的居民肯定是魔族,他是人族,为免麻烦,他便化身为猫。狗宝若放进追风囊,它便闻不出味儿了,便把狗宝放在腋下卡住,然后蹦蹦跳跳进了绿洲。为什么是蹦蹦跳跳呢,因为腋下卡着狗宝,前爪便不太好动。三脚猫走路,只有跳着。

颜如雪跟着骆队一直进了城。循着气味,狗宝悄声对吴不赊道:“主人,你要找的女子和驼队分开了,又有另外的人和她在一起。”

“和驼队分开了?”吴不赊心下疑惑,难道颜如雪只是跟着驼队走了一段,驼队带她进绿洲就分开了?可另外的人又是什么人呢?

“不管他,一直到找到人为止。”反正目的是找到颜如雪,其他一切不管。

“是。”狗宝应了一声,“主人步子稍慢一点,人多味杂,小的怕出错。”

吴不赊依言放慢脚步,在狗宝的指点下绕了几条街,到了一座宅子前。狗宝道:“主人,你要找的女人进了这座宅子。”

吴不赊抬眼看那宅子,似乎是大户之家。宅门是打开的,庭院广阔,可以看到男男女女的佣人穿来穿去,像是很忙碌。门楹上挂着红绸,难道这一家有喜事?颜如雪进了这个宅子,喜事难道与她有关?吴不赊心中猛地一跳:“莫非颜小姐落到了这家主人手里,这家主人看她美貌,竟是想要强娶她?”

想到这里,吴不赊心中怒火冲天而起,闪身跳进大门,一路猫牙咬得格格响。颜如雪没受欺负便罢,若是受了欺负,他誓要大开杀戒。

宅子极大,在狗宝指点下,吴不赊绕了好几重院落。进了一个月洞门,他突然看到一个背影,是颜如雪,她正背手站在一个亭子里。

一眼看见,吴不赊差一点喜叫出声,随即却又是一愣。看身材背影,绝对是颜如雪,可这会儿的颜如雪却是做男装打扮,最古怪的,是她的一头黑发竟然变成了红色。

似乎是听到了背后的响动,那背影转过身来。吴不赊霎时间张大了嘴巴。确实是颜如雪,这张脸再不会错。但这会儿的颜如雪,不但身穿男装,一头红发,而且眼珠子也变成了绿色的。

如果吴不赊不认识颜如雪,那么出现在他眼前的就是一个风姿俊逸的魔族美少年。可她明明是颜如雪啊,但为什么会身穿男装还变成了红发绿眼呢?

是颜如雪化成了魔族?还是这人根本不是颜如雪?

吴不赊张着嘴巴,半天没有吱声。这时从颜如雪袖中飞出一只雪白的小鸟,这只鸟没有变,正是颜如雪的那只灵犀鸟。看到灵犀,吴不赊终于确定,眼前的人就是颜如雪。但颜如雪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颜如雪走下亭子,从一侧的月洞门出去了。吴不赊一时还没理清头绪,没有叫她,只是远远地跟着。她进了一间屋子,有丫环送了点心进去,那屋子可能是颜如雪的起居之所。吴不赊凝神感觉了一下,周围好像没什么高手在监视。看颜如雪的样子,她功力未失,也没人监视,吴不赊更疑惑了。吴不赊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干脆摸过去。一到窗下,他便觉得有一股微微的灵力扫在自己身上,力道不强,如春风拂体。吴不赊知道是屋中的颜如雪发现了他,他虽然化成了猫,虽然竭力收敛灵力,但三五丈之内,仍瞒不过颜如雪这样的高手。

吴不赊只担心周围有监视颜如雪的人,他的出现,弄不好会给颜如雪造成伤害,倒是不担心自己被颜如雪发现。既然周围并无异常,他毫不犹豫地直蹿上窗台,一跃进屋,外屋没人,他径直钻进里间。颜如雪独自站在窗边,这时她回头看着门口,肩头的灵犀也歪着脑袋盯着这边。吴不赊一出现,灵犀叫了一声,吴不赊听不懂鸟语,却大致猜得出来,灵犀一定是在叫:“一只猫。”或者是:“一只死猫。”

屋中没有其他人,周围也无异象,吴不赊将身子一长,现出人身,叫道:“颜小姐,我是吴不赊。”他话一出口,灵犀也急促地叫了两声。

颜如雪身子猛然一震,脸上现出惊喜之色,激动地道:“吴使君,真的是你吗?”她没想到吴不赊会突然出现,惊喜之下,声音有些大。门外站着的丫头听到声音走进来,在外屋道:“公子,有什么吩咐吗?”颜如雪忙道:“啊!没事,我逗鸟呢。你出去吧,有事我叫你。”

听着丫环脚步声出门,颜如雪不好意思地一笑,低声道:“吴使君,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难道你也给刮到了这飞驼国?”

“这里是飞驼国吗?”吴不赊听蜥流沙介绍魔鬼大沙漠中的绿洲时,说起过飞驼国。飞驼国是魔鬼大沙漠里最强的一股势力。他们占据着魔鬼大沙漠中最大的一块绿洲,同时拥有着周围数百里内四五块大小不一的绿洲。

“风没把我刮这么远,我是用另外的法子专门找过来的。颜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颜如雪听吴不赊是专门找过来的,心下感动,道,“你也没事吧?”

“我没事。颜小姐,你是怎么到这里的,怎么又弄成了红发绿眼呢?”对颜如雪的红发绿眼,吴不赊始终难以索解。

“先前吴使君……那个……护着我。”颜如雪说着脸有些发红,显然是想起了先前吴不赊抱着她的事,有些难为情,“我昏天黑地的,醒来时,风已经息了,却不见了吴使君。我在附近找,没见到吴使君,却撞到了一支驼队。我要找个向导,便变了装,跟着骆队来了这飞驼国。”

“变了装?”吴不赊听出来了,这一头红发、绿眼好像还是颜如雪自己弄出来的,他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这个是你自己弄的?”

“是啊。”颜如雪知道他心中疑惑,笑道,“吴使君是奇怪我怎么能变出这副样子吧?说来话长,云州遗族久居魔界,四面都是魔族围困,为了能摸到魔族的动向,防止魔族突袭,我们就要派探子打入魔族探听消息。人族面孔进入魔族肯定不行,我们就摸索着改变面貌的方法,久而久之,终于找到一些法子。我的头发是用一种岩石磨成的粉末染红的,绿眼用的则是一种草木的汁液,只要每只眼睛滴上一滴,眼眸就会变成绿色,事后要改过来也容易,有专门配的药。我进沙漠之前,随身的灵犀袋里就带了这些物什,情急之下便改容易貌,再换了男装,倒没引起他们的怀疑。”

“原来是这样啊。”吴不赊终于明白了,心下感叹,“云州遗族能在魔界久撑不倒,还真是有两手绝学呢。我要是知道这门本事,可就不用硬着头皮闯了。”却想到一事,道,“既然你们有改变容貌的秘技,那何不全体易容呢?装成一个游牧部族,一路穿越魔界南归,虽然也有风险,该比穿越魔鬼大沙漠要好些吧?”

“那却不行。”颜如雪摇头,“这种染发的矿石粉不能见水,见水就脱色。穿越魔界,迢迢数万里,不可能天天风和日丽吧,只要一场雨,身份就会暴露。这个还好说,最主要的是眼睛,让眼眸变色的这种汁液有一定的毒性,三五天还好,要是十天半个月的连着染,眼睛会发红流泪,痛痒难当。如果坚持的时间再长一点儿,甚至眼睛都有可能会瞎掉。”

“原来还有这些副作用,那是不行。”吴不赊明白了,云州遗族这种秘药,临时易容可以,却无法长久。其实就算能长时间易容,扮成游牧部落穿越魔界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一个十多万人的部落,说小不小,说大可也真是不大,沿途碰上大的魔族部落或者魔国,随时有被吞没的危险。这一点吴不赊没去细想,云州遗族的人却早在几百年前就想过。

“对了,这支驼队主人是谁啊,好像对你挺好的,他们今天是有喜事吗?”吴不赊想起了先前在门口看到的红绸。

“这支驼队的主人叫驼玉儿,人挺好的,对我尤其不错。今天的喜事,是驼玉儿的婚礼。”

“哦,看来还有喜酒吃喽。”吴不赊笑,“却不知新郎官是谁,若是这城里的高官,吃了喜酒,倒不妨请他帮我们找一个老练些的向导来。”

“新郎官是我。”

第三十八章 假婚

“什么?”颜如雪有些扭捏,声音不大,落在吴不赊耳里却像个炸雷,“你……你是新郎官?”

“是。”颜如雪面孔微微一红,“我跟着驼队见到驼玉儿,想请她帮个忙找个向导,她却提出个条件,要我帮她演一出戏,假意和她成亲。”

“你帮她演一出戏?假意成亲?为什么?”吴不赊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如果说驼玉儿看上了女扮男装的颜如雪,硬要嫁给她,那有道理,女装的颜如雪晶莹如雪,男装的颜如雪却也是俊逸如龙,虽然显得略瘦弱了点儿,那张脸却实在是太俊了。

魔界要找肌肉男那是一砖头能砸死一大片,可要找颜如雪这样的翩翩美书生却是翻遍魔界也未必能找一个出来。那个什么驼玉儿被迷住完全有可能,可说什么演戏假成亲,却着实让吴不赊莫名其妙了。

“事情是这样。”颜如雪定了定神,道,“驼玉儿跟我说,这飞驼国的国王为人异常荒淫暴虐。他发布了一个极为无耻的法令,但凡飞驼国的男子娶亲,新娘的初夜权都是属于飞驼王。飞驼国人恨极了这个法令,却没有办法,所以驼玉儿想到这个假成亲之计,要在洞房中诱杀飞驼王。之所以选我,是因为她看出我有玄功在身,她杀了飞驼王后,我能及时逃走。”

“竟然会发布这样的法令,这飞驼王也确实太荒淫了,该杀!”

吴不赊骂了一句,似笑非笑地看着颜如雪,“不过驼玉儿独选你帮她演戏,怕也是因为看上了你吧,心中只怕是还想着要假戏真做呢。”驼玉儿当时确实是有那个想法的,颜如雪当然感觉得到。她便有些不好意思,道:“吴使君说笑了。”眼见颜如雪有些尴尬,吴不赊不好再说,转过话题,道:“婚礼就在今天吧?”

“是。”颜如雪道,“本来驼玉儿还想多要几天作准备,但我不能等。也不知风雷峡中的族人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事?估计他们还在找我们。”

“我们在峡外遇到魔鬼风,又几天没回去,在他们心里,只怕已把我们当成死人了呢。”不过吴不赊这话并没有说出口。

他开口道:“我去城中走走,问问这里离着风雷峡有多远,婚礼完后我们就走。对了,你那个易容的药物给我一点儿,易了容才好打听事情。”“好。”颜如雪的灵犀袋放在衣下,她微微侧转身,从腰间取下灵犀袋。袋身黄旧,看来也是师门传承的旧物。吴不赊感应出,她这袋子灵力之强,不在自己的追风袋之下。

颜如雪从袋中取出一个铜盒子和一个小小的玉葫芦,铜盒子里装的是染发的矿石粉,玉葫芦里装的是变眼的树汁。矿石粉要化在水里,然后用水洗头,一般人操作,要弄一大盆水,但颜如雪不用,她取一撮矿石粉放在铜盒的盖里面,用半杯水化开,充分溶解后,她右手凌空一抓,盖子里红色的汁液被她悬空吸起,点滴不剩,如一个红色的小球悬停在空中。颜如雪让吴不赊打开头发低下头,将小球压在吴不赊头顶上,手掌慢慢旋动,小球化开,红色的汁液渗入吴不赊发中。汁液全部渗入后,她掌心又发出微微的热力,头发很快就干了,前后不过盏茶工夫,吴不赊一头黑发便成了红发。吴不赊低着头,颜如雪就站在他身前给他染发,两人相距不过尺余,颜如雪身上淡淡的女儿香扑鼻而来,吴不赊心中不自觉便有些异样的感觉。

其实颜如雪心中也有些异样,染发完毕,她退开数步,脸色已是微微发红。她拿起玉葫芦道:“吴使君,我眼睛不方便,这个树汁你就自己点吧。”

吴不赊心中虽然有一个念头,希望颜如雪能帮他点,不过她都这么说了,自己自然不好开口。他拿过玉葫芦,在双眼中各点了一滴汁液,那树汁色作碧绿,入眼清凉,事后对眼睛有没有损害不管,至少初点上去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吴不赊非常佩服云州遗族前辈的苦心,竟然能配出这样的树汁来。染了发、点了眼,镜子里看过去,自己红发碧眼,和魔族人再无区别,硬要挑毛病,或许就是个子矮小了点儿,不过魔族男子虽然普遍高大,小个子也是有的,并不岔眼。

“我去城中打听一下。”和颜如雪打了招呼,吴不赊依旧化猫而出,到外面找个僻静处复化为人身,便在城中乱逛起来。飞驼国不大,人口也不多,吴不赊估计,城中人口最多两万,不过街市还算平静。吴不赊找了家酒店,叫了几样酒菜,顺口向小二打听风雷峡所在。不出他所料,小二还真就知道风雷峡在哪里。听小二说,风雷峡在飞驼城东南,约摸有七八百里。“竟然刮到了七八百里外,这魔鬼风还真是厉害。”吴不赊暗暗咋舌。他却不知,之所以把他和颜如雪两个一刮七八百里,是他两个都运起了玄功,身子轻了,所以被风一直刮过来。若是不会玄功、身子滞重的普通人,绝对刮不了这么远,说不定一阵风就会猛甩在地下,再被沙子埋得结结实实。其实吴不赊倒是希望给沙子埋在地下,他会钻土,再厚的沙山也埋不了他,只是这个由不得他选择。

当然吴不赊也不会只听小二一个人的。吃饱喝足,他又去街市上乱逛,顺口打听,相互印证。那小二说的还真是没错,确在东南方,不过有的说是有千把里,有的又说是五六百里,这个倒也无所谓了,方向没错就行。确定了方位,吴不赊便盼着早点儿动身。

他心下想:“云州遗族心志坚韧,就算没有颜如雪,他们也会动身,不会在风雷峡久呆。但轻红丫头和小丽几个该不会跟着他们走,这两个傻丫头,这会儿不知哭成什么样了呢。”

颜如雪既然想帮驼玉儿一把,吴不赊自然也不会阻拦,那就等等吧,多耽误一天时间也无所谓。回到驼玉儿的宅中,吴不赊把打听来的信息和颜如雪说了。

颜如雪也有些急切,不过应下的事,不好反悔。

颜如雪住的这宅子虽是驼玉儿的产业,驼玉儿却不住在这宅子里。宅中除了颜如雪,只有一些丫环婢仆。吴不赊先前连着几天不眠不休地寻找颜如雪,这会儿还真有些累了,左右无事,便说要睡一觉。颜如雪当然不好找丫环另给他安排房子,便叫他就睡在自己床上,她去外间歇息。

吴不赊也不客气,上了床,闻到被子上淡淡的香气,他不由一愣,抱着被子,竟突然忆起抱着颜如雪时的情形,脑子里热烘烘的,一时反而睡不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吴不赊才睡过去,再听到敲门声醒来时,窗外天已经黑了。敲门的是颜如雪,这会儿她换了衣服,一身新郎装。颜如雪应该是看不到吴不赊的眼光,但吴不赊眼光在她身上一扫,她却感应到了,脸红了一下,道:“驼玉儿已经接来了,我还要陪客人,只随手给你拿了几样吃的。听驼玉儿说,飞驼王可能很快就会来,同来的有大批武士高手,到时你小心点儿。”

“我知道。”吴不赊有些担心颜如雪,“驼玉儿杀了飞驼王后,肯定会乱,你要小心。”

颜如雪道:“驼玉儿说她有万全的计划,还有她师父万恨师父帮手,不要我插手的。”说到这里略一犹豫,道,“万一驼玉儿失手,我希望助她一臂之力,到时还望吴使君助我。”

“好。”吴不赊一口答应。颜如雪递给他一个食盒,匆匆到前厅去了。吴不赊打开食盒,里面有一只鸡、一盘牛肉、两样小菜、几张大饼,还有一壶酒,准备得挺充分,真不知她拿这些食物时,以什么为借口。吴不赊有些饿了,风卷残云吃完,化猫出窗。

前院比较热闹,不过客人好像不是太多,颜如雪这会儿该是在前厅陪客。飞驼王还没来,前厅不会有什么事,吴不赊懒得去,倒是生出一探新娘子的心,想:“敢诱杀飞驼王,那驼玉儿胆子不小,却不知长得怎么样?”想着,吴不赊便往后院去了。新房在左侧院子里,吴不赊猫步轻舒,一溜烟过去。当然不能从前门进新房,驼玉儿敢刺杀飞驼王,身上绝对有功夫,吴不赊从后面绕过去。后面有个小园子,新房的窗子开着。他站在假山石上,从窗子里看进去,见一个新娘子装饰的女子坐在床沿,应该就是驼玉儿了。

驼玉儿低着头,脸上还蒙着月白的轻纱,看不到脸。吴不赊有些失望,“喵”地叫了一声。驼玉儿竟然转脸向窗外望来。一看到那双眼睛,吴不赊差点儿失声惊呼:“怎么是她?”

这个驼玉儿,竟然是那次在雪灵王王宫中刺杀他、更追杀千里的蒙面女子。她一击不中,鸿飞杳杳,想不到竟在这飞驼国出现了,而且还要设计诱杀飞驼王。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啊?如果说是雪灵王的嫔妃,刺杀我是为了替雪灵王报仇,一击不中就逃来飞驼国躲避,那她该隐姓埋名躲在高门大户里不出头啊?现在竟又要诱杀飞驼王,莫非她和以前的轻红丫头一样,纯粹就是个刺头,撞到看不惯的就要出手?”

吴不赊脑中杂乱纷纷,毫无头绪。这时驼玉儿忽然站起身来,到窗前往外看。吴不赊慌忙一缩头,躲到假山石后,心中寻思:“不管她是什么人,与我无关,我还是溜一边去。事一完,拉了颜小姐赶去风雷峡是正经。”借着假山石掩护,他溜出去,上了侧面的院墙。吴不赊正要沿着院墙回先前的院子里去,前面却来了几个人,一个中年女子,还有两个丫环,一个丫环手中还端着一个盘子。吴不赊一眼看到那中年女子,脑袋立时缩了一下,同时收敛灵力。看得出来,那中年女子身具玄功,而且功力不弱。

“这女子难道是驼玉儿她娘?”

中年女子四十来岁年纪,雪白的一张瓜子脸,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时也该是个大美人。不过吴不赊没见过驼玉儿的脸,没法对比,只是从这女子的年纪算,做驼玉儿的娘足够了。到院子门口,中年女子站住了,接过丫环手中的托盘,道:“你们回去吧。”

“是,师太。”

两个丫环施了一礼,回去了。“师太?”吴不赊想起先前颜如雪说驼玉儿师父叫万恨师太的话,“如果是驼玉儿的娘,家里的丫环绝不会叫她师太。难道她是驼玉儿的师父万恨师太?万恨?嘿,这名字取的,恨得过来吗?”

中年女子并没有马上进去,看两个丫环的身影消失,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子,倒了一样东西出来,像是一丸药,黄豆大小,淡红色。她拿着药,停了一下,似乎有一刹那的犹豫,最后还是丢在了盘中的碗里,随后走进了院子里。

她的举动让吴不赊有些迷惑,托盘里的东西,肯定是送给驼玉儿吃的,那她放的是什么药呢?毒药?补药?迷药?春药?最重要的问题是,她为什么要放药?她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她就是驼玉儿的师父万恨师太,那她应该不会有害驼玉儿之心,放的药也就不可能是春药、迷药什么的,更不可能是毒药。可为什么她要犹豫那一下呢?

奸商的眼睛可是贼奸的,中年女子那一刹那的神情都落在他眼里,那一刻,中年女子眼中明显有着迟疑、不忍、痛惜诸般情绪,甚至还有一丝的愧疚。而在最后投下的那一刹,她又明显地咬了咬牙,仿佛抛开了一切。吴不赊本来不想和驼玉儿见面,有多远躲多远,可突然间插进中年女子这一出,他却又有了兴趣。于是他沿路返回去,又来到假山石上,猫伏着,往里看。驼玉儿一直站在窗前,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去,看到是中年女子,她叫声:“师父。”

“真是她师父万恨师太?”吴不赊大奇,“有意思啊有意思,倒要看看这唱的是哪一出。”

“玉儿,我给你端了碗鸡汤来,趁热喝了吧。”

“我不饿。”“不饿也要喝。”万恨师太微微加重了语气,“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怎么行?我理解你的心情,眼见大仇得报,自然很兴奋,但要报仇也要有力气才行。”

这话里透着明显的关爱之情,吴不赊当然听得出来,心下迷惑:“她们师徒之情看来不错啊,该不可能下毒,那是补药?补气提神的人参片儿?可又犹豫什么?而且咬牙切齿像要吃人肉的样子,不合理啊。”又想,“大仇得报?看来驼玉儿是和飞驼王有仇,而不是轻红丫头那样的刺头侠客,那先前刺杀我也是因为仇恨?难道她真的和雪灵王有关系?”

房中的驼玉儿听了万恨师太的话,乖乖地端起碗喝了起来,喝了几口,道:“那暴君不会不来吧。”

“已经来了,我过来的时候,接到通知,说暴君已在路上,很快就到,叫新郎官不许乱来。”

要人家新娘子的初夜,先还派人发个通知,不许新郎官先吃。听了这样的话,吴不赊简直有些佩服那飞驼王了,什么叫嚣张,这才叫嚣张啊。驼玉儿道:“颜大哥没和他们起争执吧?”

“说了只是演戏,他当然不会和他们争,只是说了两句。玉儿,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颜如龙。”

颜如雪女扮男装,叫“如雪”肯定不行,改成了“如龙”。吴不赊先前听她说了,不觉得意外,只往驼玉儿脸上看。

“师父。”驼玉儿娇叫一声,虽然蒙着面纱,但那种娇羞的神情,还是一眼就看得出来。

“得,她还真是喜欢上了颜小姐。”吴不赊暗中笑得打跌。

这时有杂沓的脚步声传来。万恨师太脸色一变:“暴君来了!记住我的话,先制住暴君,可以刺他两剑,别刺死,利用他做人质才好杀光他的手下,然后杀了暴君后我们才能走得掉。”

万恨师太交代完,从后窗穿出,一闪过墙去了。吴不赊早已有备,假山石上有洞子,他找了个小洞子钻了进去,万恨师太差不多就是从假山石上飞过去,却没发现他。

一队武士围了院子,然后进来两个黑衣劲装汉子,把新房里外搜了一遍,连新娘子的床底下都没放过。两人都有玄功,不过功力一般,虽然搜了一下假山石,但吴不赊钻的洞子深,最主要是小,两人根本发现不了里面藏着一只猫。

搜完了,两人一个站在院前,一个站到院后。随即便听到院门口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吴不赊钻出来,沿墙过去,站在院角。只见两个人走进院子,前面一个四十来岁年纪,水桶腰不见脖子,下面肚胀如猪,穿着倒是非常华贵,笑声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一脸的得意,带着股淫荡味儿,应该就是飞驼王了。飞驼王后面,跟着个青衣老者,五六十岁年纪,高瘦,老脸板着,像风干了的橘树皮,眼光却是极为锐利。

他一进院子,吴不赊便感到一股燥热的气息扫过,那种感觉,便如午后走在魔鬼大沙漠里,热风扑面。

“老家伙功力不弱啊,看来飞驼王身边的第一高手就是他了。”吴不赊暗暗缩头,“驼玉儿剑快,会放沙的漏斗也扎手,功力可比不上这个老家伙,就是万恨师太好像也要差着点儿。难怪万恨师太叫驼玉儿抓了飞驼王做人质,若没有飞驼王在手,这老家伙加那两个黑衣汉子,就够驼玉儿师徒喝上一壶的了。”飞驼王本来走在前面,进新房时,青衣老者却抢先一步进了房。吴不赊绕到房后,怕惊动青衣老者,他步子不敢太快。只听到那老者叫道:“驼玉儿,把衣服全都脱了。”“不会吧,给飞驼王污辱也就算了,难道所有新娘子都还要当着这老家伙的面脱光衣服?”吴不赊暗暗摇头。其实青衣老者的意思很明白,是怕驼玉儿身上有刀剑之类的凶器。但这一关弄个女人或者太监来也行啊,当着青衣老者的面脱,没人受得了吧?这么想着,吴不赊心中倒是一跳,驼玉儿要诱杀飞驼王,不会反抗,那就只有屈从了。美女脱衣,好看啊!吴不赊情不自禁加快了步子,一跃上了后面的假山。驼玉儿自然害羞不肯脱,但青衣老者补一句:“你是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这下没得选择了,驼玉儿只好自己动手脱。她背转身子脱了外衫,脱得只剩肚兜小裤时却怎么也不肯脱了。青衣老者却仍不肯放过她,抓着她手臂转了个圈。很明显,薄薄的肚兜小裤下什么也藏不住,青衣老者这才放手,对飞驼王微施一礼,退出房去。青衣老者转动驼玉儿身子时,吴不赊自也看了个通透。早在上次驼玉儿刺杀他时,他就觉得驼玉儿的身材相当不错,这会儿看得清楚,不由大赞。薄薄的肚兜下,玉乳如峰,驼玉儿的乳房不像叶轻红那么夸张,也不像九斤丽那样得青涩,却是一个真正的成熟女孩该有的形状,不大不小,饱满挺翘。玉乳下,纤腰如束,薄薄的小裤裹着挺拔的长腿,让人生出无限的想象,裸露的后背玉肌如雪,不知道该是怎样得光滑。

“脱到这个样子,差不多就是全裸了,这丫头为了杀飞驼王,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啊。”吴不赊暗暗感叹,却突地又觉出不对。驼玉儿身具玄功,哪怕再收敛,也不可能瞒得过近在咫尺的青衣老者,何况青衣老者还抓住了她的手,不可能不运功试探。如果说在青衣老者运功试探的情况下还能把灵力藏起来,那也太不可思议了。可如果不是这样,那么青衣老者怎么会放过她呢?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个玄功高手有没有刀剑都是非常危险的,难道这飞驼王也身具玄功,根本不怕赤手空拳的驼玉儿,哪怕她练有玄功?

“驼玉儿,好名字!”看着缩在床沿的驼玉儿,飞驼王一脸淫笑,就像大灰狼看着嘴边的小绵羊,“宝贝儿,不要怕,服侍得本王开心了,本王重重有赏。”

飞驼王说着,伸手摘下了驼玉儿的面纱,面纱下是一张莹光如玉的脸。吴不赊也算是见过美人了,无论是叶轻红、九斤丽,还是颜如雪,都是罕见的美人,但看了驼玉儿的这张脸,他仍是愣了一下。其实仅以长相论,驼玉儿并不比叶轻红、颜如雪几女强,真论起来可能还要略输一筹,但她有一对非常独特的丹凤眼,这对眼睛再配上这张脸,就有了一种非常独特的气质,让人乍见之下,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女人的美,外与内同样重要,就好比颜如雪与叶轻红、九斤丽两女比,论相貌三女并无高下,但颜如雪眉眼间那种空灵的气质,便让她有了一种独具的韵味儿。三女若站在一起,叶轻红两女自然而然就被比了下去。能和颜如雪相比的,或许只有西门紫烟,那种绝对的冷静与锐利,那种透在骨子里的高贵,与颜如雪的空灵飘逸刚好是两个极端,如佛的出世与入世。

当然,如果驼玉儿仅是生了一双丹凤眼,并不能显出她的独特,显出她的独特的,是那双丹凤眼里流露出的狠厉和倔强。这样的容颜再配上这样一双眼睛,这张脸就有了一种异常另类的美,便如一把出鞘的名剑,那冷冽的剑光既让人爱,也让人惧。

飞驼王似乎也被驼玉儿的美貌震住了,尤其与驼玉儿眼光一对,他甚至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但随即就笑了起来:“小宝贝,想不到你还真是个大美人呢,孤王后宫佳丽过百,没一个比得上你。太好了,不但你的初夜孤要了,你这一生的美貌,孤都要了,哈哈哈哈……”

淫笑声中,他伸手去托驼玉儿的下巴。驼玉儿本来笼着手坐在床沿,看飞驼王毛绒绒的爪子伸过来,她右手猛地一格,左手同时叉向飞驼王脖子。“小丫头这就动手了,那老家伙呆会儿知道走了眼,不知会是怎么样一副神情,应该是很精彩。”吴不赊在外面边看戏边笑,但笑着笑着却觉出了不对。吴不赊和驼玉儿动过手,驼玉儿功力虽然不是很高,可也不弱,应该勉强可以跻身二流之境。像飞驼王这样的普通人的手臂,她应该轻易就能格开。她左手那一叉,叉住飞驼王的脖子只要一捏,稍重一点儿能捏碎飞驼王的喉管,稍轻一点儿也可以让飞驼王两眼发黑,束手受制。但实际情形不是这样,驼玉儿那一格,虽然把飞驼王的手打偏了一点儿,却没有完全格开。而她叉向飞驼王脖子的左手虽然叉到位了,却好像没什么力气。不过她的速度太快,飞驼王闪避不及,喉头给撞了一下。飞驼王“啊”的一声,退了一步,咳嗽了两声。“大王,有事吗?”外屋的青衣老者听出了不对,出声询问。

飞驼王咳了两声,反倒“呵呵”笑了起来:“没事,小宝贝儿有点儿辣,孤王喜欢。小宝贝儿,再来。”

伸手又去托驼玉儿的脸。驼玉儿这会儿却在看自己的两只手,丹凤眼里满是惊慌之色,似乎有一件绝不可能的事出现在她面前,她却是怎么也无法相信。看到飞驼王的手伸过来,她和先前一样,又是反手一格。她是练武之人,手法又快又准,但这次的后果却还不如上一次。这一次飞驼王有了准备,无论如何说,飞驼王都是一个壮年男子,仅以力气论,普通的女孩子绝对及不上正常的成年男子。所以,驼玉儿这一格,飞驼王的手只是偏了一下,但还是伸了过来,一下就托住了驼玉儿的下巴。吴不赊能清楚地看到驼玉儿眼中的骇异和惊慌,现在的情形,显然不但是吴不赊意外,驼玉儿本人更加意外。

“怎么回事?难道驼玉儿散功了,先前那老家伙不是走了眼没有察觉她身上的灵力,而是她的灵力被散掉了?驼玉儿自己也不知道啊?出了什么意外?”吴不赊脑子急转,却是摸不着头脑。

“真滑啊。”飞驼王在驼玉儿下巴上摸了一把,“嘿嘿”淫笑,“宝贝儿,来吧,留点儿力气到孤王身下来扭吧。”说着,他双手齐伸,抱向驼玉儿。驼玉儿似乎终于是醒过神来了,知道自己散功后力气不如飞驼王,不再打格开他手的主意。她身一矮,从飞驼王腋下钻了出来,她功力虽失,反应仍远在飞驼王之上,这一下,速度极快。但飞驼王也是久经操练,你想啊,强夺别人新娘子的初夜,有些新娘子可能老实,但不老实的也有啊,就算没刀子打打杀杀,躲躲逃逃是免不了的,这事经得多了,飞驼王也练出来了。驼玉儿闪得快,飞驼王反应也不慢,身子猛地一转,就手一捞,竟就捞住了驼玉儿纤腰,顺手一甩,驼玉儿惊叫声中,被他一下子甩到了床上,甩了个四脚朝天。

她急爬起来时,飞驼王已站在床沿,“嘿嘿”笑道:“小宝贝,早跟你说了,逃不掉的,留着力气到孤身下来浪吧,孤王一定会让你欲仙欲死的。”他一面淫笑,一面脱自己衣服。驼玉儿虽然爬了起来,却是无处可逃,只能缩在床里。她和师父商量好的,她制住飞驼王后,用飞驼王做人质,威胁飞驼王的护卫放下武器束手就缚,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现在出了这个意外,她莫名其妙散了功,没能制住飞驼王,就算万恨师太赶过来,面对飞驼王的护卫,也是有败无胜。可就这么眼睁睁地被飞驼王凌辱,驼玉儿又实在受不了,眼见飞驼王在脱裤子了,驼玉儿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师父,救命!”

驼玉儿突然功力全失,吴不赊也是意外至极,听得驼玉儿叫师父,他扭头看向先前万恨师太隐去的方向。照理说,万恨师太躲得应该不远,至少一定是在这个宅子里,绝不可能躲出去。以驼玉儿的尖嗓子,以万恨师太的功力,无论在哪个角落,万恨师太一定可以听到。

但驼玉儿连叫了三四声,万恨师太却一直没有出现。难道万恨师太也出了事?吴不赊心下存疑,突地想到先前万恨师太在鸡汤中放药的事,他心中突然生出个念头:“驼玉儿突然功力全失,可能就是吃了那粒药的原因,让驼玉儿散功,呼救也不现身,难道她是有意让驼玉儿被飞驼王凌辱?为什么?”吴不赊虽然有这个猜测,却实在找不到理由,而在房中,飞驼王已经脱得赤条条的,就要往床上扑,驼玉儿眼中已满是绝望。

“不能让驼玉儿被飞驼王凌辱。”吴不赊脑中闪过这个念头,虽然上次驼玉儿千里追杀让他狼狈不堪,若是驼玉儿落到他手里,他说不定也会先奸后杀,但这样的一个美人儿被飞驼王这肥猪蹂躏,他却绝没有在边上欣赏的恶趣味。何况颜如雪对驼玉儿也有几分好感,驼玉儿将颜如雪带来飞驼城,颜如雪也要领她一份情,如果没有她,也许颜如雪会在沙漠里吃不少苦头。包括颜如雪在内,整个云州遗族都有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美德,颜如雪愿拖延去风雷峡的时间帮助驼玉儿,也是出于这种心理吧。那么眼睁睁看着驼玉儿被侮辱,颜如雪一定会不开心,吴不赊可不敢面对事后颜如雪责备的眼神。念头一起,吴不赊身子已溜下了假山石。

青衣老者就在外屋,虽然吴不赊自信功力要强于他,还是不敢孟浪。他用的是碎猫步,猫捕鼠的绝技,快而无声,如一道黑烟,上窗,入房,起跳,如风飘柳絮,轻轻沾在了飞驼王肩上。飞驼王正往床上跨呢,忽觉肩上多了个东西,反手来拂,手到中途,突然全身僵硬,再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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