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五集 杀不死的周英奇 第九章 盖棺而论 中】

阑珊在离开项门暗杀堡的时候带着满腹绝望和满腔哀愁，失去杀手这个职业之后她要以何为生？少女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已用来研究杀戮和实施杀戮，她是一部精确的杀戮机器，可她莫名其妙地违反了企业的规章制度，领导判她下岗她也不得不服！而现如今这个年月，一个普通的下岗女工在社会上连立足的余地都没有。

“你多大？”

“满二十！”

“上大学呢？”

“问这个干嘛？”

英奇用指节在少女的额头猛敲了一记：“大人说话你个小丫头片子别顶嘴！”

小丫头片子看了看摆在面前的吃食，坐在身边的人是她的衣食父母，她要靠他过日子，所以她就不再顶嘴，而是极其委屈地撅起嘴：

“大学的门槛我是没见过，我念到初二就退学了……”

女孩儿的话音透出一丝无奈和更多的自卑。

“初二？”司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在公众场合不得不刻意压低声音：“你一个顶级杀手只有初中二年级的文化？丢人不丢人啊你？”

项阑珊一听这话不禁来了一股无名火：“这又怎么了？我是天生小白，又不是天生杀手！你身上那些战斗本领还不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那么练出来的？我在五岁那年拜入祖祠，十七岁那年才出师！念书念到初二就不错了！国家的九年制义务教育又不是为了培养刺客，我只学能够便于杀人、利于杀人、直接用于杀人的东西……”

“说起来你还一套一套的！”大少打断语出惊人的项门刺客，不过仔细想想女孩儿说的也有理：

“以前的事情不提了，咱们说现在！”司机又把一个汉堡递给了莫名其妙投奔他的短发美少女：

“你家里人真的不管你啦？不要你啦？任你在社会上自生自灭啦？”

“恩！”阑珊果断地点了点头，昨天她还为了这件事痛不欲生，可她在入夜的那场激烈交火中亲自杀毙了一名穷途末路的刺客，同为刺客的她已在心理上对这个行当产生了排斥！这种触觉来得如此突然，给她造成了最为深刻的心灵冲击。

“你说……有一天……我会不会像那个倒霉鬼一样被人在半米之外用一支换装了步机两用弹的冲锋枪抵住头，然后……砰……”项阑珊不再往下说，死者喷洒在墙壁上的脑液血水恐怕到现在还没有干涸。

“不会！”英奇坚定地摇头：“你们家的家法不是让你听我的吗？我比你大，你就当是哥哥给你指条明路！”

“哪条路？”阑珊有些期待，她在过往的杀戮中已然忘却双十年华的意义，这代表她的生活才只是刚刚开始，她的家庭在断送了一个杀手的同时也让一个少女获得了新生。

“还能是哪条路？考学呗！”英奇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一副过来人的派头：“大局上来讲，你这年龄的孩子要是不在大学里读书的话基本也就没咒念了！”

项阑珊呆愣愣地没了言语，记得大前天她还在研究如何杀死杀不死的周英奇，可今天她就和目标人物坐在麦当劳里谈论考大学这样的终身大事。

“哥哥跟你说，这可不是我一相情愿的事情，你要是连个文凭都拿不出来，走到社会上……走到社会上……”

英奇说不下去了，他的视线在快餐店窗外的马路上凝聚成焦点！这个社会怎么了？韩贝怡好像是在国家安全部的大门外下了车，可现在呢？两辆别克商务舱横在路边，好几个身着黑西装的彪形大汉齐齐下车，他们的一边手掌全都插进西服内襟，牢牢护住坐困车厢的韩大组长。

“老公接电话呀……老公接电话呀……老公接电话呀……”

英奇接通手机：“喂？”

“周英奇？”

“是！您哪位？”

“要你命的人！”

“放了我表妹，命给你！”大少说得轻松。

“不急！”手机中的声音平静低沉，一点也不像杀人越货的凶徒，倒像是在中央电视台的法制频道做节目：

“你和你的朋友一块儿出门，上第二辆车，在这个过程中不要做任何易于引起误会的事，否则你的表妹就会挨上一枪！你该知道她有多漂亮对不对？如果我们下不了手，就会换一种方式对待她，你想这样吗？”

英奇并没听到电话里的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他只是气！气得火冒三丈、气得头重脚轻、气得想要干掉世上所有穿着黑西装的人！

“让……让……让我妹妹听电话！”大少口唇颤抖，他连说话都开始结巴。

“喂？”

韩贝怡的声音显示出她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和临危不乱的气度。

“怎么回事？”英奇张口就问，这是他和机油们最想知道的事情。

“就在刚刚，我回部里的时候，这辆车在我身边停下，车里的人用枪指着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英奇按住额头，尽量克制掀桌子砸饭碗的冲动：“你是说……你在共和国国家安全部的大门口被一伙穷凶极恶的武装歹徒劫持了？”

“是啊！你干嘛这么惊讶？不过我得纠正你，不是大门口，离大门还有几十米……”

“不惊讶！谁他妈要说我惊讶我跟谁拼命！”周英奇不怒反笑，但下一刻他就对着手机开始怒吼：“你还一个刑侦学专业的研究生！学的那点东西全都就饭吃啦……”

“喂？”

手机里换成一个男声：

“别废话！你的时候到了！出门，上车！别做傻事，更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孙子！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大少在按掉通话键之后便开始了自言自语，但愿这个人别落在他手里！前空降兵上士一向不屑使用那些严酷的刑罚，但这项科目是共和国最后抵抗力量的必修课，英奇的成绩很一般，可还算过得去。

周大才子和刺客小白一同走出餐厅，他们已在脑海中设计无数份解救人质的蓝图，但拘禁韩贝怡的那辆别克商务车在两人出门之后便立刻开走，搞得英奇懊恼不已！对方的确是绑票的行家，只要人质先行脱离，剩下来的人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小白最先踏上不明武装人员的别克三厢车，她在上车之后就别塑料环扣背捆双手，一个面相讨厌的家伙还在少女身上胡乱摸索了一阵，刺客武装的那支glock37便被对方缴获下来，不过项阑珊倒不是十分在意。

下一个是周英奇！这个家伙聪明得紧，他在上车的时候便已猜透对方的意图。这个世界虽然疯狂，可除了真正的疯子，没人敢在龙城大街上堂而皇之地开枪射杀一名国安调查官，魏家的狗子们必然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给这对表兄妹料理丧前丧后的有关事宜。

67 【第五集 杀不死的周英奇 第九章 盖棺而论 下】

下一个是周英奇！这个家伙聪明得紧，他在上车的时候便已猜透对方的意图。这个世界虽然疯狂，可除了真正的疯子，没人敢在龙城大街上堂而皇之地开枪射杀一名国安调查官，魏家的狗子们必然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给这对表兄妹料理丧前丧后的有关事宜。

大少完全配合车内的武装人员，他任由对方卸掉自己身上的枪械和手机，又把双手放到背后以便对方捆绑。考虑到韩贝怡的安全，他不会做任何能够引起对方误会的事情。

别克车发动了，很快便融入上班高峰时段的车流。前空降兵上士始终保持沉默，他只在意识中忙个不停。宇宙六级智慧生命体就追在后面，她与别克商务舱保持四五个车位的距离。为了避免惊世骇俗，聪明的eco把所有的车窗全都换成单面折光玻璃，就连车前的挡风玻璃也是如此，这样一来人们就不会发现一辆无人驾驶的汽车正在街道上行驶。

英奇以eco的视角追索着第一辆别克商务车的踪影，这次eco极为尽力，她不但给车主送去车辆行使的画面，还以红外热感呈像为司机标示出车内的发光人体。大少时刻准备着，他专注于脑海中的图景，只要前车上的人敢碰他的大表妹一根汗毛，空降兵上士就会立即发难，他会把车上的黑西服全都撕成碎片，不过韩贝怡的处境还算正常，英奇也没有冒险反抗的必要。

车辆行驶一个钟头，此时已经离开城市，并于最后进入一处建筑工地。工地上不见一个人影，烂尾房也仅仅盖到一半，楼盘附近也留存着一大片没有开发的荒地——这确实是一个好地方，虽不适于自驾郊游，但极为符合杀人越货的要求。

英奇和阑珊在轻型自动武器的催逼之下老老实实地下了车，他们被带到一片空地，韩贝怡已经等在原地，不过是被放平在一个木头箱子里。

“你可以走！”

武装份子中突然站出一人，他在说话的时候指了指出身暗杀堡的顶级杀手：

“魏先生的本意并不是与项家作对，我们自然不会对您不利，同时希望项小姐能在脱身之后向您的长辈解释一下这里的事情！请您的家族理解魏先生急于求成的心情，龙城魏门并不是存心欺瞒暗杀堡的当家人，我们只是用错了方式。”

项阑珊看了看一言未发的周英奇和韩贝怡：“他们呢？”

领头的西服男子笑了笑，他指了指棺材一般的木头箱子：“您别担心，我们不会折磨他们，更不会朝他们开枪！那样做太残忍了，我们会让他们在平静中安详的死去！”

刺客小白还要说话，但她马上就被黑西装们塞进汽车，别克车迅速离开现场，阑珊扭回头，她用饱含了无数情感的眼光注视着孤身而立的周英奇。

目送车辆绝尘而去，大少的脑际便挨了一下重击，那具枪拖上甚至沾染了粘稠的血迹。英奇栽进敞口木箱，他重重地压在表妹身上，韩贝怡没有惊惧，她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情绪的痕迹。

武装份子搬来木箱的罩板，他们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里的工作。在韩贝怡看来，头顶的天空突然降落夜宇，她在黑暗中只能感受到表哥的体重和一个男人的呼吸。

魏家的走狗陆续钉死木箱盖板上的钉子，然后齐齐发力，把装载两具人体的棺木推进事先掘好的深坑。这个深入地下两米有余的大坑与木箱的体积完全吻合，这就是给周韩两家的表兄妹特意备好的坟地，只是风水有些不利。

“害怕吗？”英奇挣扎着挪动身体，隔着一层木板，他已听到翻斗车的轰鸣，然后便是大量的泥土落入深坑、砸实木箱的声音。

“怕！你呢？”韩贝怡眨着眼，她看不到表哥的面孔，这让她稍稍自在一些。

“我不怕，你也别怕！”英奇猛地发力，塑料环套陷入他的手腕，勒出深深的血痕。大少忍痛撑开绳套，他的双手得以解脱，然后他便揽住表妹的身体：“现在好啦，就剩咱们俩个人，想谈谈吗？”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不要浪费箱子里的空气！”贝怡已经适应黑暗，她能看到表哥的面孔，但她看不到轮廓里的表情。

“那咱们玩个游戏！咱们都被人活埋了，难道你想死得更难看吗？”

贝怡叹了口气，她的**和表哥的身躯挤在一起，她不想和他这样接近，因为上一次他们两人如此撞在一起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什么游戏？无聊吗？”

英奇摇了摇头：“咱们要玩一个说真话的游戏！规则是我说一句，你说一句，但必须是真话，说谎的人就会死在这里！”

“你说吧……”贝怡无所谓地哼了一声，她不太喜欢这个游戏，但她已经被人埋在深入地下两米的棺木里，若是现在不玩这个游戏，相信以后也不会再有说真话的机会。

“开始啦！”

“开始……”

“我不是处男……”

“我不是处女……”

“我被俘虏过……”

听到表哥这样说，韩贝怡自然感到很惊诧，可惊讶归惊讶，她必须得把游戏进行下去：

“我被强奸过……”

“你被怎么着？”

英奇猛地跳了起来，结果自然是撞上木板弹了回去。他必须得弄明白，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大表妹的意思是说她的身体遭受过残忍的性侵害……这是强奸的字面意义。

“你听清楚了！我说……我被强奸过……”

韩贝怡的声音大得出奇，她在面对这件事时的心态始终是绝望的、屈辱的，可她发现自己在土层深处却意外获得精神上的平静：

“那年我才大学二年级，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似乎也很短暂！总之就是撕裂一般的疼，最后疼得昏了过去！但事情还不算完，两个月之后我终于可以确定自己怀孕了，就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我才二十岁，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只是怕极了、恨极了、痛极了！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孽种，我要杀了他！我要毁掉他！所以我就去堕胎……”

贝怡突然抿住嘴，她不说话了，她也说不下去。

英奇沉默了半分钟，他不知道自己在听闻这件事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丧失理智？他会撕碎木头棺材，他会像恶鬼一样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他会用知道和不知道的所有刑罚折磨那个玷污妹妹的凶手，但问题是：

“那个人是谁？”

“是你！”

“你疯了？别拿这种事开玩笑，你会下地狱！”

“地狱？我一直都在地狱里。”

68 【第五集 杀不死的周英奇 第十章 走!杀人去! 上】

“汪……汪汪……汪汪汪……”

远远的，小ebo跑了过来。它是一条哈士奇雪橇狗，黑面黑身黑尾、白嘴白腹白腿，额头上还燃着三把火焰一般的斑点，这是它的祖先赋予它的血统特征和纯种犬的荣耀。

ebo毛茸茸的大尾巴不停摇摆，黑灿灿的大眼睛透着一丝焦急。尽管它的身材还没有成年雪橇狗的威势，但它的嗅觉天生就是人类的二十万倍。就在一捧新土堆垒的土坡上，忠诚的小ebo嗅到主人的气息。它在那里埋头乱撞，一边低吠一边用前爪猛刨面前的土地……按照它的工程进度，挖到地下两米得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情。

机警聪明的小ebo突然停下飞速挖刨的前爪，它双耳竖立，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在它的眼睛捕捉到一个巨大的身影之后它又露出一副兴奋至极的神情，并像看到主人一样热情地摇起尾巴，是eco来了！带着一阵隆隆作响的轰鸣！

这是一辆詹阳重工jy500履带式长臂挖掘机，伴随发动机和液压传动器的轰鸣，长近8米的挖掘臂带着巨大的噪音缓缓落向地面，铁爪反铲带起一大捧泥土，铁臂只是一起一落便已深入地下半米。

英奇始终没有说话，他感到口舌酸苦、咽喉肿痛、心脏收紧、血脉纠结！贝怡不会骗人，更不会用这种事欺骗她的哥哥！英奇在想到“哥哥”这个词汇的时候又开始发作心绞痛！他算什么哥哥？他连人都算不上，他是畜生！

土层越来越浅，韩贝怡真切地听到挖掘机的怒吼。她很平静，她终于把多年前的那段往事告知当事人。她本以为自己会在这个过程中情绪失控，可她没有，她只觉得一阵轻松，就好像当初看着那个血肉模糊的小肉块儿从自己体内抽离一样。

英奇想哭，可连泪都没有。他的妹妹因奸成孕，罪魁祸首是他这个做哥哥的人！他想象不出当时的贝怡会多么伤心，又会多么绝望！他和她一块儿长大，一块儿念书，就在十六岁的少年决定参军入伍的时候，十五岁的姑娘就将她的泪水留在那件崭新的军衣上……他算什么哥哥？他连畜生都算不上，他是禽兽！

挖掘机的铁铲已经触到木头棺材，间或发出骇人的摩擦声，贝怡稍稍有些惊惧，她揽紧哥哥的手臂，可这双曾经无比坚强的臂膀不但冰冷异常，还像在抽搐一般瑟瑟发抖……贝怡有些后悔，干嘛告诉他？他是无心伤人，即便伤得如此之深，可贝怡并不打算用可怕的事实报复他、折磨他，她只是希望能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像现在这样贴得这么近，贝怡始终觉得呼吸不畅，就像在那张冰冷的妇科处置床上大量失血一样。

eco的动作极为小心，地下的木箱已经完全显露出来，不耐烦的小ebo跃入土坑，对着主人的棺木又叫又嗅。此时此刻的周英奇已经不想走出他的地下墓葬，他想就此长眠不起，活着反倒痛不欲生！他是一个强奸犯、一个凶手！除了死，他想不到如何向舅舅舅妈和大表妹小表妹解释这件事。

英奇该死，他有自知之明，他该死一千次一万次！可即便死了又怎样？一死了之就能时光倒流遁去异世？英奇知道天下没有这样的便宜事，他会在忏悔和煎熬中走过一生，等到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才能以最残忍的方式结束自己罪孽深重的生命！

“出来吧……事情还没完呢……”

eco的声音十分轻柔，这是她第一次在司机面前展示这种音色。就在刚刚，宇宙六级智慧生命体在意识领域中设计出数百句劝慰车主的语言，可她知道任何一种方式都无法消减英奇的悔恨和痛苦！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他的善良让他在犯罪事实面前更显脆弱，eco帮不上忙，她只能为他祈祷。

深坑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木板的碎屑溅起三米多高！形容萎靡身形憔悴的司机像出笼丧尸一般走上土垒，他的眼睛又湿又红，还没有完全适应日间的阳光。

“哥！”

贝怡话一出口便是一阵哑然，她竟可以叫得这样干脆、竟可以叫得如此迫切！她已忘记有多少时日没有这样称呼他，她该恨他才对，他也确实恨他，可她突然发现自己在恨到今时今日却再也恨不下去了！

英奇循着声音愕然回头，他的妹妹为什么还要这样称呼一个畜生？他不是她的哥哥，他是迫害她摧毁她的凶手。

“哥……”贝怡朱唇轻颤，借着阳光，她终于看到哥哥的模样。他虽然伤她至深，她虽然恨他至深，可当她真的说出事实真相，她又不想看到他为此绝望。

“你要去哪？别做傻事！”

英奇没有言语，他如行尸走肉一般望向他的妹妹，这可是他的亲妹妹！这可是他捧在手心里的至宝！他不会做傻事，更不会去流浪，他要还债，他要在那头禽兽身上为妹妹讨还公道——虐待自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无尽的追悔中继续伤害彼此的心灵。

eco将一组画面传入司机的脑海，她很聪明，她知道自己得借由一些必须去做的事情分散车主的注意力。

英奇看到了那个画面，他不由轻轻叹息，不过叹息过后他便露出一脸择人而噬的神情：

“我需要一部车……最快的车！”

“遵命！”

eco十分配合，与她熟识的汽车姐妹里只有“齐琪”的速度还算上得了台面，所以她就变成齐家二小姐的样子。詹阳重工jy500履带式长臂挖掘机的壮硕车体突然爆发耀眼的金属闪光，银白色的液体金属在车身上不断流转，挖掘机的身材在璀璨的金属光闪中不断缩小、不断变形，最后幻出一辆手工法拉利跑车的身影。

“你……你的车……”韩贝怡浑身僵直四肢发软，难道她还在棺木里？难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窒息过后的幻觉？难道她已经身在极乐世界？

英奇在上车之前终于转向大惊失色的妹妹，他告诉自己的汽车，同时也告诉贝怡：

“如果我没回来……麻烦你替我照顾eco和ebo……”

“哥！你等等……哥……”

贝怡一边急叫一边向着跑车卷起的烟尘追了出去。英奇从倒视镜中收回视线，转向车内的蓝色液晶屏幕轻轻地说了一句：

“走！杀人去！”

69 【第五集 杀不死的周英奇 第十章 走!杀人去! 下】

**庆祝一下！ebo一个半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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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怡一边急叫一边向着跑车卷起的烟尘追了出去。英奇从倒视镜中收回视线，转向车内的蓝色液晶屏幕轻轻地说了一句：

“走！杀人去！”

车行一路，时速达到一百六十公里！火红色的法拉力在龙城郊区的三级公路上无数次险象还生，一人一车不像是跟车流赛跑，而是与生命进行碰撞、与死亡进行搏击。

视线中已然出现两辆别克商务舱的背影。eco提醒周英奇，那个名叫项阑珊的小姑娘在第二辆车上，可司机的样子似乎并不怎么在乎，他只想尽情品尝鲜血的味道——血可以来自他人，不过最好是来自他自己。

英奇对即将到来的一场突袭心中有数，他并没有失去理智，他在跟踪前车驶出十分钟之后才碰到一个行人稀少、车流量不高的路口。这个十字路口路面开阔，便于超车，四通八达的路况也便于突袭之后的逃脱。

此时此刻红灯闪烁，魏氏走狗的两部三厢商务车被挡在停止线外，司机眉宇深锁，他松开离合踏死油门，火红色的法拉力发出一声怒吼，发动机的轰鸣伴随着一路激越鸣笛！

eco在起步的一瞬间便已越过路心双黄线，在逆向车道埋头猛冲，并于两秒钟内加速跃进五十余米，她在超越停止线外的两辆别克车之后猛然刹车掉头，高热的刹车片荡起白烟，轮胎摩擦地面制造出两条清晰的墨迹！

善解人意的宇宙六级智慧生命体将司机由尸体身上缴获的各式作战装备塞满副驾驶席，英奇不紧不慢地挑挑拣拣，他选择了一枚手榴弹、一支7.62mm毫米口径的突击卡宾枪，还有国产军用型五四这个老伙计。

司机在法拉利停稳之后便抬起车门走下汽车，他整了整身上的西装，然后才拉开手榴弹的金属保险环，再用一个打出保龄球的动作将手里的爆炸物送进第一辆别克车的车底。车上的武装人员呆若木鸡，他们面对车前的空降兵上士失去反应！如果人们没记错的话，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们将司机困于木棺，并覆以土石埋入地下两米。

爆破用战术手榴弹在车下停留一秒之后突然迸发耀眼的光彩，别克商务车突发一声炸烈的轰响，车体的各个窗口同时向外喷出烈火，车身又被强劲的冲击波炸得离地飞起！

英奇没有看到车身在空中腾转180-然后砸落地面的场景，他在爆炸发生的一瞬间正忙于打理手中那支hk4177.62mm突击卡宾枪，这位爷先是检查了弹药，后又调整了准具标尺，就在浑身浴火的别克车倒翻在地的时候，大少猛然前冲，他就像第一个冲上谅山主峰的英雄一样登临剧烈燃烧的车辆底盘！

事发突然！后车内的武装人员被突如其来的大爆炸吓得不轻，就在司机跃上倒翻的汽车时，车内的人只是刚刚掣出手中的自动武器。

前空降兵上士居高临下，瞄准开枪之际没有半点犹豫！突击卡宾枪打出一连串的急速射，一时间弹壳纷飞枪鸣不断！7.62mmhk弹在近距离射击时带有毁灭性的穿透力，随着枪火不间断的剧烈轰鸣，车内的人体就在座位上开始舞动，每一颗子弹在穿透肌肉的时候都会带有大捧血雨。

英奇在四秒钟内打空了一个弹夹，他从燃烧的别克底盘上跳落地面，并以最快的速度换出nt04！国产军用型五四手枪的枪口直指汽车后排车窗，那里还有两名仍在喘气的武装份子！

项阑珊抱头蹲在别克车中央过道里，她偷眼观望左右，两名武装人员的西装上衣满是血洞；她转而看了看自己的身躯……还好！刺客小白只是被喷溅的血水糊了一身，透射车厢的子弹根本没有伤到她一根寒毛……光明神保佑！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命中率惊人，无比精准的枪法有如神技！

车门哗地一声豁然敞开，阑珊哦啦一声扑了出去！她紧紧抱住一具高大魁梧的躯体，她是真心想要拥抱怎么杀也杀不死的周英奇！可少女的笑容在触到司机的眼光之后不由逐渐消散，他怎么了？他的眼光没有一丝生机，他的面孔没有一丝生气！

英奇揽住小白的身体，他快速扫视了一遍车内的状况，正副驾驶以及第二排里的武装人员均以死亡，只有坐在第三排里的两名枪手还在喷吐鲜血。英奇抬起手枪，给每个人的眉心都送去一份祝福，祝愿他们在十八层地狱财源广进、祝愿他们在阴曹地府有车有房！

阑珊脱出司机的怀抱，她不清楚司机在半个钟头里遭遇了什么事情，她只是感到一股令人作呕、令人绝望、令人窒息的寒气正由头顶百汇袭向全身上下的各大要害，面前这个男人不再是那个热心肠的好司机了！

心理已经趋近轻度变态的司机师傅转向倒翻在地的第一辆别克车，美国车型的厚重底盘抵消了爆破手榴弹一部分的杀伤力，后排车窗里竟然爬出一个四肢还算健全的魏家狗腿子。

英奇迈开方步走到幸存者身边，对方倚在车身上，他正打算用那只没有断折的手臂捞取怀里的枪支。

英奇对着那只探近血衣里的黑手开了一枪，幸存者发出一声惨叫，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声惨呼在司机耳边制造出一串尖利的忙音，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突然组成一个画面！面目狰狞的男人压在一具雪白的**上，被这个男人视为珍宝看作至亲的那个女孩子泪流满面、嘶声凄喊：

“不要……不要……”

英奇猛地扣动扳机！这一枪击中幸存者的左腿！倒霉的魏家走狗再发一声惨叫，他的面孔满是疼痛至极的泪水，他用四肢在地面上艰难地爬行，他想逃离浑身散发死亡气息的司机，可司机跟在他身后，再用一枪击中他的右腿！

“够了！英奇！够了！”

刺客小白冲上前去，她狠命扯出主人的手臂，她看不惯这样的他，她害怕这样的他！再说这里毕竟是龙城大街，事发现场附近已经聚集了好几个为看热闹不要命的市民，更可怕的是街道上竟然出现一台广播级的dvcpro摄像机！

“不要……不要……”幸存者口发呓语，他再也无法移动，只得面向司机，展示出自己认为的最可怜最无害的神情。

英奇撇开阑珊，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回播最近呼入的第一个电话号码！幸存者身上突然响起一串铃音，英奇便笑得有些自鸣得意。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是真理！只不过司机不知道老天爷的判罚要到何时才能轮到自己。

“看着我！”

大少身体前屈，他的枪口摆在距离电话男子的额头只有寸许的地方。

“看着我！”

惊骇欲绝的幸存者痛哭失声，他不得不与司机对视！

“砰！”

枪火暴鸣，脑液血水迅速在柏油路上扩散开来，英奇至此便对尸体彻底失去兴趣，他转身走向躲在远处向着命案现场探头探脑的人群，全天下的小白突发一声喊，瞬息之间化作鸟兽散，大少再次抬起枪，这次是瞄准了一台摄像机和一个手持话筒的绝丽女郎：

摄像师傅浑身打颤，他的数字录像机仍在运作！英奇果断开枪，直接命中录像机的带仓。可怜的摄像师傅双眼一翻就昏了下去，只留下出门采访却意外碰上这件倒霉事的美丽主持人：

“你的手机！”

司机把枪口对准龙城电视台的当家花旦，这个小女子一直在用手机拍摄现场，在面对枪口的时候还有心思把手机藏进衣兜里。

楚旖旎牙关打颤、四肢冰凉，她目睹了法拉利司机在龙城街头大开杀戒的全过程，她想活下去，但她更想保有这份珍贵的新闻素材和指认凶手的确凿证据！就在《龙城新闻现场》的主持人左右为难冥思苦想的时候，由远及近，忠诚的人民卫士拉响一片凄厉的警笛。

司机有些犹豫，警笛出现的时候，他诧异地看到面前的俏丽女郎转瞬之间便已褪尽惊惧，她朝着枪口挺起胸膛，还在眉宇之间透露出三分疯狂和七分不屈！

英奇最终还是收起枪，满大街的人都能给警方做证，他根本没有必要破坏摄像机，更没有必要欺负一个无辜的女人。他朝楚旖旎瞪了一眼，然后便回身扯住阑珊走向法拉利，司机已经深深地伤害过一个坚强的女孩子，他不想再去伤害第二个。

发动eco，大少便将手里的突击卡宾枪摔到小白怀里，他深深地凝视着女孩儿的眼睛：

“走！杀人去！”

走就走吧！杀人就杀人吧！阑珊是在这个行当里跑动的大行家，她不怕！她怕的是周英奇在看待杀人这个问题时的态度。司机是为了杀人而杀人，他变得异常偏执和危险，满面都是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eco花费不长时间就找到了魏氏住宅的确切地址，周家大少马不停蹄，从一个杀戮现场驶往另一个杀戮现场！街道上的警用车辆比平常多了一倍，但警察并没有截停宇宙六级生命体，因为eco已经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变成benz.s600的样子。

魏氏家族的大宅在龙城西郊，用eco的话讲，那里才是名副其实的屠场！

英奇将奔驰车停在路边，围绕魏公馆的马路已被警方完全封锁，十几辆救护车一字排开，警员和医护人员正从大门里搬出一具又一具蒙盖白布的尸体。

eco将一个画面传入司机脑海，英奇在看过一眼之后不禁极为惬意地撇了撇嘴。魏寒东魏大公子并没有死，只不过被人捏碎了卵蛋，还在额头和脸皮上刺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八个大字。

英奇咧开大嘴笑了笑，他没想到自己的罪行会和一个人渣如此相似。

“走！杀人去！”

“还要去哪杀人啊？你疯啦？”

阑珊瞪大眼睛，她担心地望着司机。

英奇发动eco：

“我要杀了我自己！”

70 【第六集 众里寻他千百度 卷首语】

荒漠化现象是许多自然环境极为恶劣的星球都要面对的一个棘手的问题，大气中少了水份和湿度，多了风沙和高热，原有的绿地植被遭受沙漠的侵袭，随着沙丘的不断扩张，城市、农田、河道、绿洲，地表上的一切都被沙洲吞噬。再刮来一阵狂风，荒漠便形成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生物物种逐渐消失，最后便成了一片死寂，等待自然的又一次轮回。

英奇已经在这个被荒漠掩埋的城市里转悠了半个多小时，他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座伟大的城市，他所看到的摩天大楼比人类能够建造的最具规模的建筑物还要高大数十倍，但是现在，满眼只余残垣断壁，还有撒得遍地皆是的枯骨和锈迹斑斑的各式飞船。

说不定……这就是人类的未来。

英奇心惊胆颤地观察着这片沙漠中的废墟，曾经的城市大得出奇，由横亘在天际边缘的一片小行星带开始，一直向沙漠深处延伸而去，似乎整个星球都被这座城市包裹起来，但大概就是在四五千米之外，一艘巨大至难以想象的飞船将城市的三分之一彻底掩埋，它的堕毁可能是导致城市变为废墟的一大诱因，不过除此之外，以一个军人的视角来分析，废墟中还有各种战争装备的残骸，那些建筑物的外墙上也填满各种口径的弹孔，所以说，战争才是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无论是哪个星球，无论是哪种生物，战争的意义都是毁灭性的灾难。

“那就是我的父亲……”

她来了，面目祥和，在说起这件残酷的事时没有加入任何感**彩。

“哪个？”

英奇打起精神，四下张望，他记得……她的父亲该是一艘宇宙航母，有一身银色的液态金属外壳，用人类的话讲，该是帅到掉渣才对。

“就是那个，最大的那个！”

她指了指在伏在城市中心的那艘黑惨惨的空舰，看样子，他在这里堕毁已经有些年头，失去生命的液态金属早已变成一堆破铜烂铁。

“怎么会？”英奇有些惊讶，“你不是说……高级智慧生命体不会参与任何形式的战争吗？”

“是这样没错！”她点了点头，但很快又笑了起来，“我的父亲……他是一个男人，他为了营救我的母亲，像所有男人那样犯了不该犯的错误，所以……结果你看到了。”

英奇朝着昏黄的沙丘翻了个白眼，一艘大到天边的宇宙航母，为了营救一台烤面包机在战争中堕毁……应该说，她的父亲确实很男人，就是这话说出来，有点儿缺心眼的意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也只能说明你的生命形式还无法理解……”

英奇摇了摇头：“好吧，我十分钦佩你的父亲的壮举，咱们不说这个，说说你的名字，你为什么给自己取了一个日本女孩儿的名字？”

“这又如何？”她带着挑衅的眼神望向男人，“伤害了你的民族情节？”

“倒也不是……”英奇抓了抓头，“悦川冰子……冰子……有点别扭嘞！”

“你是说……是这个名字让你觉得别扭？还是说和我在一起这件事？”她很敏感，像所有那些肯和一个男人保持亲密关系的女孩儿一样。

“不是！”英奇这回答得很干脆，“我是说……总有原因对不对？你为什么是悦川冰子？而不是苍井空、不是红音、不是武藤兰？”

她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一臭婊子和一个女人的区别就在于，悦川冰子是丫染色体基础区域在宿主的意识领域构建的人像实体，而你说的那些……不过是一种高度发达的性文化商品在趋向自我毁灭的过程中制造的牺牲品。”

英奇撇了撇嘴，她的回答还是没有说明问题，这就表明她不想揭示“悦川冰子”的秘密。既然如此，他就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还是现实一点好……脱裤子，解决生理上的需求，这是历行公事。

“抱歉，我得走了！”

“什么？”英奇拎着裤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你这就要走？咱们还没那什么呢？”

她笑得前仰后合：“实在抱歉，我的生理周期出现了一些变动，对能源的利用率提高了九成，所以……你要是实在憋不住的话，可以自行解决……”

英奇只顾发呆，本来他是想把悦川冰子摆出好多种姿势，然后大肆调教一番，可现在看来，她的进化程度已经到了要他自行解决的地步，这也不知是好是坏。

“你要没事儿的话，我要去给父亲扫墓，你来不来？”英奇看了看远处那艘宇宙航母的遗骸，扫墓？恐怕得扫上十几年，“来，干嘛不来？你不帮我解决我就憋着，等我憋死了看你怎么办！”

她只是笑，一方面是为男人的天真，另一方面则是为自身的进化机制的日益成熟感到欣慰。她无需肢体的接触就能将宿主的喜怒哀乐转化为大功率的生物电，但是同时，她又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爱上了与他肢体交缠的那种感觉。

71 【第六集 众里寻他千百度 第一章 错位 上】

三十平见方的出租屋仿佛刚刚经历一场地震，家具、行李、男人的衣物、空空如也的酒瓶，入目的一切都那么凌乱不堪，毫无章法地摊在地上。

防盗门的锁孔传来一阵脆响，门开了，身量轻巧的少女跌跌撞撞地挪进室内，她拖着一个烂醉如泥的男人，她用一双单薄脆弱的臂膀承载着男人的全部重量。

龙城正值盛夏，女孩儿的额头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出租屋内密不透风，就像蒸笼，少女的t恤已经湿成一片，粘在身上，显示出她的**的每一条曲线。男人重得要命，女孩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醉得一塌糊涂的前空降兵上士放倒在床上。

“哥……你觉得怎么样？哪不舒服？”

周英奇微微打开眼，他的眼睛满布血丝，透露着一丝狰狞的恐怖，但其中饱含泪光：

“都死了！大虾……卷毛狗……快箭……六指……小妇人……老滑头……指导员……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

韩贝怡摇头叹息，她不明白曾经那个雄姿英发的共和**人怎么会在退伍之后变成这个样子？她为表哥褪掉那见军绿色的背心，又找来酒精棉球和红药水给表哥擦拭身上的擦伤和淤青。她的表哥终日与酒为伴、与醉同眠，这是她唯一的哥哥，从小便爱着她、护着她、疼着她，现在轮到她为哥哥尽心尽力。

表哥不再罗嗦那些生啊死的事情，他平静下来，病入膏肓一般仰在床上，口中仍在念叨不成文的呓语。贝怡心思敏锐，她知道哥哥必然是在惨烈的战斗中遭遇了无法接受和无法面对的事情。

卫生间狭小憋屈，贝怡要掩着鼻子才能清理地上和便器上的呕吐物，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一个月，她的哥哥从未有过一时半刻的清醒，但她仍以最大的耐心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她和他两小无猜，一度亲密无间、一度形影不离，直到他参军离去。可现在他回来了，即使他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但她还是无比珍视血缘之上传递的亲情。

贝怡给表哥洗衣，又收拾了房间里的杂物。出租屋朝向正北，阴暗无光，没有一丝流动的空气。韩家大表妹衣衫尽湿，这种经验已经积累一月有余，等到忙完手里的活计，她就带着换洗的衣物走进卫生间，打开结着一层锈垢的电热水器。

贝怡是骄傲的，但也无比失望！她对自己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充满自信，也对自己的美貌有着足够的认识，她满以为多年未见的表哥在当年那个黄毛丫头面前自惭形愧，可英奇竟然视她如无物，他一点都不在乎妹妹的美丽，更谈不上半点关心。

“他有他的苦衷……”贝怡只得这样安慰自己，但她做梦都想得到哥哥的认可和赞誉，可英奇让她一次次地伤心、又一次次的失望，就在那些流连于酒馆和街市间的地痞调戏她的时候，哥哥再也不会冲上去揍得他们头破血流，而是躲在妹妹身后计算着手里的硬币……他的酒钱并不富裕。

卫生间的小木门突然被扯开了，赤身**的韩贝怡发出一声惊叫，她扯住一条二尺见方的毛巾掩住身体，可这条该死的毛巾如何能够掩住少女的清新绝丽？她的肢体困于浴室的水气，一旦外间的空气一涌而入，她的肌肤便兴起一层羞涩的红晕。

周英奇只穿着一条大短裤，他埋头冲进卫生间，对着坐便器就是一通怒吼！

“嗷……噢……嗷……”

空气中再次充满令人作呕的酒气和臭气，贝怡紧紧掖着毛巾，她倒不是感到难堪，只是觉得心里缺了一角，哥哥的境遇令她怜悯，更让她的心灵如遭重击。

跪在地上嗷嗷了一阵，男人渐渐平复，但他睁不开眼睛，瞌睡虫差点让他的脑袋载进坐便器，好在贝怡眼疾手快，一把扯住摇摇欲坠的周英奇。

“哥……起来……起来……”

一只汉白玉一般珠润的手指轻巧地敷住闹钟，尖利的铃音倏地消失，林素琛便用一种激赏的眼光打量她的病人：

“作为你的心理医师，我非常荣幸地告诉你，你正在疮愈，治疗进程可以进入恢复期！”

韩贝怡仰靠在沙发椅里，她目光呆滞，显然对医师的话音并不在意。这个美得异乎寻常的女人只穿着上下两件纯白色的棉质内衣，内衣贴身紧实，凸显了她的身材，让她像极一个骄傲冷酷的魔鬼，她凭借这款身材和这副相貌可以虏获任何一个男人，但她却在身心遭受重创之后另辟奇径，知晓真相的人都会产生暴殄天物的心理。

“贝怡！你想不想知道一件有趣的事？”

林素琛笑呵呵地望着病人，她知道韩大组长的话一向不多，除了**的时候：

“你比任何人都了解那个玷污你的人，如果我没记错，在过往的疗程里，你反复强调他的善良和他在做出那件事时的精神状态，但你为什么还要那么恨他？恨他把你当成另外一个女子？小溪？真正让你耿耿于怀的是这件事，对不对？”

“你是心理医师！我不是！”

韩贝怡在一时失神之后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她从躺椅上下来，赤足踩上厚厚的羊绒地毯，高挑的身材使得她只能垂下面孔才能看到坐在对面的心理医师。

素琛仰起头，用视线抚摩贝怡的胸脯和脖颈，她承认自己的眼光带着猥亵的意味和旺盛的**，但作为病人的心理医师，素琛清楚地知道韩贝怡是多么需要这种挑衅一般的注视：

“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照例？”

“照例！”

贝怡的回答异常简洁，她目送自己的心理医师走想办公室外的一间小酒廊，其实这就是林素琛的家，一间平层双套房、电梯直入户的商住高级公寓。公寓的女主人已经二十九岁半，这把年纪依然孤身一人，于四年前由美国学成归来，于龙城市中心开了这家心理诊所，并且有幸为韩贝怡建立了诊所开张之后的第一份病历。

“给你！”

年纪稍大的女医师为病人端来一个托盘，银盘里放着一包万宝路香烟、一个登喜路镶银打火机，还有一杯加冰的蓝根苦艾酒。贝怡道了声谢，她取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之后便贪婪地猛吸了两口，在烟气填满她的胸肺之后才悠然自得地端起酒杯。

素琛心满意足地凝视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女人，除了医生与病人的接触，她更喜欢这样和她在一起：

“我一直都很奇怪，也搞不清楚这个问题！你为什么只在我这里才会抽烟？才会喝酒？”

贝怡笑了笑：“我只在你家抽烟、只在你家酗酒，就是这么简单！”

“这里让你放松？我很荣幸！”

“天哪！你竟是我的心理医师？难道你看不出我在你这里只会更加紧张？”

72 【第六集 众里寻他千百度 第一章 错位 下】

“天哪！你竟是我的心理医师？难道你看不出我在你这里只会更加紧张？”

韩贝怡失口否认，她用含笑的目光打量林素琛，并在细微之间审视着对方的神情。女医师长发及腰，面孔精巧细致，有富态的光泽和智慧的光闪，怎么看也不属于跨越三十门坎这个年纪。

林素琛穿着一件tommyhilfiger浅蓝色bratop，下装是同款异色的白丝绒束身裙，这都是少女才会配饰的装束，可穿在她身上却有别样的韵味和可爱的精致。她的腰线和上围有着东方女性特有的纤细和柔软，她的肢体和面孔有着江南女人传奇一般的玲珑和细腻。

韩贝怡欣赏这个女人，自己是持重老成，对方是面少稚嫩，如果国安七局的副主任调查员穿上平日里的西服套裙，相信见过她们的人都会以为老成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心理医师。

林素琛被突来的恶语搅得浑身烫热，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高大勇武的男人用跨间的凶器蹂躏同**侣的画面！她为这个画面所折服，也为这种新奇的感官而加速分泌。可正是她这副色授魂予的神情激怒了韩贝怡！病人的目光突然迸发暴虐的火焰，她又化身为冷血无情的国安调查官，她陡然拧紧心理医师的长发，让对方的面孔直面自己，然后便凶猛地挥起手臂，朝着这张精巧的面孔左右开弓，以最大的力气抽打耳光，在看到对方的嘴角溢出血色之后才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

为了进一步抒发胸臆，韩贝怡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这个下贱的女人，她又朝女人的肚皮打出一记沉重的勾拳，林素琛浑身的肌肉都在疼痛中倏地抽紧。贝怡终于笑了！她等的就是这段光景，手中的凶器瞬息消失，美貌的心理医生哑着嗓子凄声惨吼！贝怡不去理会，更无一丝怜悯，她在实践记忆强加于她的种种不幸，并以这种令人迷乱的方式将不幸转化为畸形的性关系。

当穿戴整齐的韩贝怡走出心理医生的公寓，她又变成那个凄美冷艳、自信自立的女人，望着天空降落的细雨，她突然涌起前所未有的冲动，这种冲动令她拨通了那个人的电话：

“你在哪？我想跟你谈谈……”

“我是eco，英奇不方便说话……”

“eco？”韩贝怡语调陡降，她端着手机思索一会儿，然后才换上审讯时的口气：“我哥提过你的名字，你到底是谁？我的意思是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eco移动车身，她由公寓停车场驶入韩家表妹的视线，并在对方惊诧的注视下敞开车门，蓝色液晶屏幕同时闪过一阵荡漾的涟漪：

“别管我是谁，上车吧！我带你去找他，他需要你……”

73 【第六集 众里寻他千百度 第二章 洪水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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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是一个名字？还是一条小溪？我是说这个名字的意义？”

韩贝怡从车窗上移开视线，她盯着不断闪动光影的蓝色液晶屏幕。按道理说，这个世界不应该存在会说话的汽车，更不该存在会变化的汽车，可eco却做到了！先不论这个发出女声电子音的机械物体到底是什么，韩贝怡首先要搞清楚的同样也是汽车提出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知道吗？”

“我知道一些，但不太具体，干嘛不说说你为什么在乎小溪？”

贝怡从没跟汽车打过交道，她知道eco意在试探，意在引导一个危险的话题，但她偏又无法抗拒：

“我说过我不知道，所以我在乎。”

eco的笑音清亮悦耳，她打开雨刷，拭去挡风玻璃上的雨滴：“说真的，你可不是一般的在乎，包括你的思维、你的潜意识，反正你满脑子都是这个名字，害得我也跟着好奇！”

“呵呵……小溪是个名字！一个女人的名字，你知道她对不对？”韩贝怡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敲了敲液晶屏幕，屏幕随着碰触出现一片闪亮的光晕。

宇宙六级智慧生命体颇感诧异，韩贝怡无疑是她所见的最聪明、最敏感的女子，但建立这种智慧的基点是为了自卫，不过更有可能是为了报复！eco无法确定，她无法清晰把握这个女人的所有意识活动，也无法细致入微地揣摩人类的微妙心理。

“梅溪！这是她的名字……”eco道出困扰韩贝怡四年之久的秘密：

“人类的意识领域真的很奇妙！比方说英奇，他可以与我分享记忆、分享情感、分享快乐、分享忧伤，但我始终无法探知他不愿提及、不愿想起的那些往事，我不知道梅溪于他的意义，也不知道他在那场战斗里的遭遇，我只能通过他的梦境和脑海无意识泄露的只言片语获得一些碎片一样的讯息。我想……我对意识信号和脑电波的解读还有一定的问题，”

“梅溪……”韩贝怡已经听不到eco的自言自语，她的心灵被一个女人的名字填满了、她的血管被一个女人的名字堵塞了。她不甘心，难道这个令大表哥念念不忘的女人会比自己还要美丽？难道这个叫梅溪的女人足以令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大表哥舍得伤害自己？

“她很美……”eco一边说一边把梅溪的画面输入贝怡的意识。

“这是什么？”韩家大表妹有些惊恐，她骇得抓紧奔驰车的天顶扶手。没人能够形容脑海中被突然植入一个画面的感受，贝怡仿佛完全**，在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私隐和一系列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都被eco给夺去。

“她就是梅溪？”

难堪只是一刹那的事，韩贝怡失魂落魄地打量着意识中的画面，她被这个叫梅溪的女人彻底夺去神智。

“是啊……她就是梅溪！”eco带着赞叹的口气，她也在审视画面中的出现的女军医。由于视角的关系，一人一车无法确定梅溪的身高，只能看到她的面孔和一件沙漠黄作战服。这个女人站在一片戈壁滩上，她在笑，这一笑的风情足以掩盖黄沙和横亘在戈壁上的一切光线。

她的眉是弯的、嘴是翘的、鼻是挺的，精致的五官映衬一身宽大的作战服，还有作战头盔上的一个红色十字标记。这不相称，也极不适合女人的气质，但有一种颠覆、迷乱、令人浮想联翩的壮美。

梅溪对着画面的焦点悠悠地说：

“许多事你都不懂……你还是个孩子……”

贝怡浑身发抖，她不知道这句话是指英奇还是在说自己。

eco把车停在白凤凰小朋友家传的官邸别墅，浑浑噩噩的韩贝怡便带着无尽的哀伤走下车去。梅溪到底是谁？是他的战友？是他的同志？是他的情人？她和他的过往绝对不只一个画面而已，应该是一段完整的故事！令贝怡最窝心的就是无法确定英奇和梅溪的故事拥有怎样的意义，而作为表妹的她却在某个时刻为了哥哥与另一个女人的故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她该不该恨？她该不该怨？梅溪啊梅溪！你是死是活？是活是死？

白家的官邸别墅在大院里拉着长长的警用塑料封锁线，门口站着两个看护现场的警员，韩贝怡向他们亮出自己的证件，并且说明来意，她只是为大表哥取些换洗的衣物，并不会妨碍警方的取证工作。两名员警还算客气，没说什么便把国安七局的调查官放进屋去。

贝怡走进屋宇，对着满墙的弹孔发起呆来，她对那一夜的激烈搏杀记忆犹心，直到亲眼目睹战斗过后的痕迹，她才如此深切的体会到大表哥把她塞进eco时的心意。

这是一个即使面对枪林弹雨也会把妹妹的安危系在心上的大哥哥！韩贝怡恨了一个人这么久，现在终于有了一丝清醒的迹象。她小心地越过描画着尸体人形的地板，按照eco的提示，进到表哥在官邸二楼的房间里。

龙城风沙大，空置数天的屋宇铺着一层尘土，贝怡也没心思打理。想来警方在勘察现场的时候必然得到来自上峰的关照，鉴证人员并没有翻动枪战主角的私人物品。韩家大表妹很轻易便找到一个军绿色的旅行包，这还是她的表哥在退伍时用过的东西。

打开衣柜，男人的清爽气息扑面而来，韩贝怡看到一大排深色系的西服套装和一式的白衬衫，这里虽然没有多么昂贵的货色，但却不乏严肃和整齐。

从里到外为男人挑齐衣物，贝怡的视线突然被一个ieka储物盒吸引过去。储物盒放在衣柜内侧，被西装完全遮盖。大表妹取出这个藏得严严实实的盒子，然后她便看到储物盒的标签上竟然写着“家庭”两个字。

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里面是塞得满满的信封，贝怡取出信，她豁然发现这竟是家里人在哥哥当兵的五年里邮寄而出却石沉大海的全部祝福和担忧！而这其中有四分之三的信件全都是她的手笔。

捧着近百封书信，怀着悸动无依的心灵，韩贝怡百感交集！哥哥在洛城伞兵训练营度过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之后便告失踪，尽管上级已经告知英奇加入了某个保密级别突出的秘密部队，也告知家属不允许任何通讯联系的保密条例，可贝怡却不去理会，她信赖哥哥、依赖哥哥、想着哥哥、念着哥哥，每周例行的一封长信便是最好的证明。

一封一封地翻阅信纸，贝怡发现自己的大表哥总会在信封上留下简短的字迹。不过有一封是特例。大表妹在这封信里向最亲爱的哥哥通报了她以优异成绩考取共和国最高警官大学的消息！

英奇在信封上画了两副简笔画，一副是张大大的笑脸，一副是张严肃的面孔，前者的落款写着“万岁”！后者的落款写着“敬礼”！

情感在得到宣泄的时候像极了奔流的洪水，贝怡心脏抽紧、四肢酸麻，她软倒在地板上，任由手里的信封滑落在地。她哭了，哭着哭着便张开双臂，虔诚地拥抱衣柜里的一大排男人装……她不想伤害他，又不想原谅他，她能做的只是寄希望于替代品。

74 【第六集 众里寻他千百度 第二章 洪水 下】

情感在得到宣泄的时候像极了奔流的洪水，贝怡心脏抽紧、四肢酸麻，她软倒在地板上，任由手里的信封滑落在地。她哭了，哭着哭着便张开双臂，虔诚地拥抱衣柜里的一大排男人装……她不想伤害他，又不想原谅他，她能做的只是寄希望于替代品。

车窗外春雨靡靡，清明的余韵依然深邃。天宇低沉笼盖四野，乌云密布阴霾肆虐。车到燕家老宅已经是傍晚，韩贝怡带着一丝期待和一丝恐慌，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从未有意伤害她的周英奇。

“我是燕青思，你可以叫我燕阿姨……”

“燕阿姨好！给您填麻烦了，真抱歉……”

燕门主母连连摆手，没说话，只是叹气。她以为家里有位周家少爷并不算是多么没面子的事情，可这位爷突然成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他搬空了老宅地窖里的藏酒，并在一天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酒鬼。

“你……你……你……你……你就是韩……韩……韩……”

韩什么韩？婉初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法用舌头和声带发出韩贝怡这一串音节，她懊恼地抿住嘴，改以手指飞速按动手机键盘：

“你就是那个韩贝怡？”

“我就是那个韩贝怡……”贝怡朝燕大小姐微笑着点头，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口气不善的漂亮女孩儿对她怀有极为明显的敌意。

“你还笑得出来？”

手机屏幕滚动着一行血红色的字体。

贝怡没有言语，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勉强挂在脸上的笑容里有多么苦涩的滋味。

“他会死……若是再那么喝下去……为你而死……他还有枪……”

燕婉初的手指在剧烈的颤抖，她也知道自己的屏幕讯息词不达意，但她更不知道如何准确地形容这件事。

“他在哪？”贝怡转向龙城燕门的女主人，她能在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女人身上捕捉到同样的担忧和一抹淡淡的忧伤。

“我领你去……”燕青思一边说一边瞪了一眼心急如焚的小女儿：“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去厨房准备晚餐，不用你招呼客人！”

婉初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司机的大表妹，她惊叹于这个女人的美丽，也惊叹于这个女人的遭遇，可她始终认为英奇的罪过并不代表要用自虐和自残来偿还妹妹的受伤。

目送女儿的背影逐渐远去，燕青思这才有机会好好看一看面前这个优秀的女孩子。她是过来人，在她眼里，表哥表妹的那点破事无非是一层窗户纸，既然已被他们捅开了，两个人大可以平静地坐下来，把话谈开、把过往说明，做了错事的人争取得到原谅，受到伤害的人争取赠予宽容，这才是正确的解决之道。可爱钻牛角尖的傻老爷们一味自责自贬，根本不去考虑弥补罪孽的可行性！而韩家大表妹……燕门主母阅人无数，她一眼就能看出韩贝怡是那种性格内向、把什么都往心里藏的女孩子，一个超级痴汉和超级闷骚的姑娘撞在一起，怪不得事情会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行经老宅偏厅，贝怡突然停下脚步，她紧盯着端坐在沙发里的维吾尔族少女。国家安全部有组织犯罪调查局的一级搜查官下意识地探手摸向怀里的枪套，可她抓空了，燕门侍卫在她进门的时候便已卸掉六四警枪。

“野丽多兰.帕维乌尔佳？”

维族美少女放下手里的新龙报，她愕然转向那个冰冷的声音，不过她在看清女子的面孔之后便是轻轻一笑：

“韩贝怡？”

“幸会！”

“久仰！”

燕青思突然站到两个女孩儿中间，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国安调查官的视线：“拜托……看在燕阿姨的面子上，有什么事情可以在门外解决，别在我家里！”

韩家大表妹不止一次听闻过龙城燕门背后的官方背景，看看那些核枪实弹的侍卫、看看门禁森严的布局，就算再无知的人也会燕氏家族做的生意！

调查官面前这位掌门人话虽说得客气，但言辞之中含盖了明显的命令口吻……这是燕门的地盘，这里不允许客人有出格的举动！但韩贝怡却不吃这一套，任何人和任何事也不能动摇她的原则和使命感，她没有枪，但有一副手铐，所以她朝燕青思摇了摇头：

“抱歉燕阿姨，野丽多兰.帕维乌尔佳是国家公共安全部明令通缉的a级逃犯，我必须将她抓捕归案！”

燕青思笑着摇头，她只得让过身去，可她身后哪里还有维族美人的影子？韩贝怡只能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打量那份摊在茶几上的报纸。

“快来吧……”俏寡妇托住韩家大表妹的一边手臂，她开始欣赏这个有勇有谋的亮丽少女：

“多兰那孩子经常过来我这儿串门，你要抓她还是怎么着的总有机会！但你的大表哥要是照现在这么喝下去可没有多少时日了！”

韩贝怡终于点了点头，她收起a级通缉犯看过的那份报纸，上面必然留有野丽多兰.帕维乌尔佳的指纹，这也算是案件进程一步飞跃，至少她已寻到嫌疑人的踪迹。

“他就在里面……”燕青思停下脚步，她指了指通向阁楼的一段楼梯：

“你要有心理准备，他的样子……他的样子很让人痛心！”

贝怡稍稍喘了喘，她将无比感激的眼神投向青思：“谢谢您！”

青思苦笑摇头，她几乎不敢相信！那个战胜过药王simoncct的男人会在最廉价的酒精面前一败涂地！

“英奇……英奇……”

贝怡敲门，室内没有反应。她轻轻推开木门，阁楼竟然十分明亮，那个令她魂牵梦绕肝肠寸断的男人就站在阳光之外的一个角落里。

“哥……哥……”贝怡轻声试探，她有过一次遭遇酒鬼的经历，她不想被同一个人强奸第二回。

司机没有任何反应，他站在阴暗的墙角，背对着闯进阁楼的妹妹。经过半分钟的酝酿，周家大少终于尿了出来，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也不理会喷溅在墙上的尿液漫过他的脚底板。他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他抱定决心要以最残忍的方式杀害自己，可这样就能修补妹妹的伤痕？这样就能还以妹妹的贞操？他生不如死、死又不值！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敬他爱他转而恨他怨他的亲人，他只能双眼一抹黑，然后载倒在骚臭的尿液上，只要意识麻木就可以逃开现实逃开过去，他做过一次这样的事，重新找回那种生活自然极为顺利。

“哥……”贝怡双手发抖，她鼓足全部勇气才敢碰触记忆中那个浑身散发酒气的男人。男人似乎已经睡去，带着无辜且无害的神情。

就像曾经做过许多次的那样，孱弱的女孩儿毫不嫌弃恶臭的酒鬼，她使足力气将他搬离秽物，又红着面孔为他褪掉单衣。她取来水盆、接了温水、蘸湿毛巾，擦拭他的头脸、四肢、胸膛、后背，她是一个称职的妹妹。

“贝怡……贝怡……”

哥哥在梦魇中叫着妹妹的名字，他开始激烈地摇撼四肢，可眼睛却无法睁开。

“我在这儿……我陪着你……”

贝怡淡淡地说，泪如洪水决堤。

75 【第六集 众里寻他千百度 第三章 录影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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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醒来，光着脚走到露台上抽烟。他并不经常抽烟，一个星期鲜少能抽上一支。他抽烟很快，使劲儿地吸、不停地吐。烟气散入夜空，万里无云，月光皎洁。

回到阁楼，他在地板上坐了下来，水银一般的光线洒在床上，映出一个女人的身影。就在睁开眼睛的时候，英奇被身边的女子吓得不轻，那是他的妹妹，他以为自己又对妹妹做了一些该死的事情，但妹妹只是甜睡，还用一双大腿压在哥哥身上，英奇在由妹妹的控制下挣脱而出的时候急出一头汗水。

她都长这么大了！哥哥惊讶。

她还信任他！哥哥惊悟。

她是这么美！哥哥惊叹。

英奇笑得很开心，他为妹妹的青春貌美感到骄傲，可笑容转瞬便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和懊悔。

司机并不经常检讨自我，因为他很自我！退伍之后、没有结识eco之前，这个男人活在自己构筑的防线里。他不善交往、不屑交际，上了回大学，却连班级里到底有多少人都说不清。五年职业兵生涯积累的薪水足够他租用一间朝北的斗室，他躲在里面，缅怀心事、摆弄枪械，就是不去关注身边的人和事……等他醒来，必然物是人非。

正是因为不在乎，所以他刻意忽略了妹妹的转变。贝怡不看他、不甩他、躲着他，他也装作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他确实想过搞清这件事的前后关节，但他闲麻烦。他怕麻烦，尽一切可能躲避麻烦，但麻烦总是找上他。

现在好啦！事件大白于天下！哥哥在灌了几口黄汤之后强奸了妹妹，妹妹在事隔两个月之后发现自己因奸成孕！啧啧！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无论如何，英奇无法面对这幕人伦惨剧。他曾度过一段荒唐透顶的岁月，他始终以为自己已经为那些荒唐付出了代价，可直到盖棺而论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给最亲近的家人造成了怎样的伤害。但事已至此，即使存心寻死也于事无补，他只能带着满身的罪孽苟活于世。

阁楼显然经过仔细地清理，全是贝怡的功劳。她忙了一夜一天，做哥哥的人就睡了一天一夜。英奇醒了，留下疲极而眠的妹妹。

作为一条纯种哈士奇雪橇狗，ebo实在蠢得厉害！也许它还小，所以异常渴睡。它在阁楼的门木下面卷成一个黑白相间的肉团，英奇打开门，木门就把毫无反应的小狗推到一边。司机不免担心，这样的蠢货将来如何能够看家护院？

把ebo抱到怀里，小家伙终于睁开眼睛，它嗅了嗅主人的脸，闻到香皂的清新。英奇走出门，阁楼的楼梯上坐着刺客小白。

阑珊揉了揉眼，她也用笑意十足的眼光打量自己的主人，然后才大力抻起懒腰，那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就像是在宣告全世界，她的主人重新站了起来。

“你一直守在这儿？”

刺客点头。

“谢谢！”

刺客摇头。

英奇放下ebo扶起阑珊：“我想出去，但还不知道能去哪，你要不要跟着来？”

刺客拍了拍屁股上沾着的灰尘，可她突然簇起柳眉，周家公子对丫鬟的臀肉下过一轮重手，阑珊对那种火辣辣的痛楚记忆犹新。

“我陪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英奇点头，他想开车出去散散心，至少他得活得像个男人。既然是男人，就该勇于面对一切，而不是用烈酒麻痹脑神经，更不该逃避现实中的种种责任。

就在刚刚，做哥哥的人以一双大眼凝视妹妹的时候，这个男人下定决心，他要用关爱和关怀弥补过往失掉的亲情、他要用真诚和真爱挽回对妹妹造成的伤害；他毁掉了韩贝怡的某一部分，他就会以耐心和诚心重塑这部分内容的内涵。

车灯闪烁，楚旖旎强自打起精神，她推醒身边的摄像师傅，然后便发动汽车，远远地追着那辆刚刚驶出燕门老宅的mercedes奔驰。

在华夏龙城，楚旖旎的名字可谓是家喻户晓，由她主持的《龙城新闻现场》开播两年来已经刷新了国内即时新闻类节目的多项纪录，在这个拥有1500万人口的国际大都市，“新闻现场”的收视率直逼同一时段最权威的“新闻联播”，但用龙城老百姓自己的话讲，共和国最美丽的女主播可没在自己的节目里掺和一丁点儿的水分。

即便是这样，楚旖旎还是对自己的工作不太满意。华夏中国是世界上少有的几个新闻管制最为严格的国家之一，虽然“管制”和“**”存在本质的区别，但对一个巴黎第八大学新闻学院毕业的高才生来说，该说的不能说、该播的不能播，这种状况和失去自由没有太大分别。

如果《龙城新闻现场》每天用来制作节目的时间是6个小时，那么龙城电视台的大小领导审查节目的时间就是3个小时，楚旖旎对这种状况简直忍无可忍，但她还是忍住了！至少在她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她会给信任她的千万观众还以真实。

那场街头枪战极不真实！楚旖旎盯着道路前方那辆奔驰车的尾灯，她满脑子都是司机的影子和现场的实况，她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特别是面对黑黝黝的枪口和那个男人的眼睛。

就在事发当日，失魂落魄的美丽女主播和吓得屁滚尿流的摄像师傅跌跌撞撞地回到了电视台，在喝掉三杯浓缩咖啡之后，楚旖旎总算平复心情，然后她便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夏普v905sh商务手机的200万像素ccd传感器能够拍摄分辨率为640乘480的图象，tv-out电视输出的画面也算凑活，但无论如何也达不到广播级。楚旖旎在对录影进行非线编辑时始终处于高度亢奋状态，她是一个新闻工作者，那个当街击毙九人的凶手就是她的“白马王子”！她为他的罪行而欢呼！也为这段即将在龙城掀起轩然大波的录影而自鸣得意！

然而事情自然不像楚旖旎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女主播满以为录影能够作为指认凶手的证据，可送去领导那里审查的节目带竟被关了禁闭！不但如此，龙城电视台的台座大人还伙同三位身穿二级警监制服的大人无理扣留了用于拍摄的手机和制作这期“新闻现场”的全部数字录影带。这几位大人和一票帮凶扬长而去的时候只丢给楚旖旎一句话：“事关国家机密……”

楚旖旎不信邪，也不好惹！身为台柱级的女主播，这位姑奶奶在龙城市面上也算是一等一的人物，她直接找到分管共和国媒体工作的负责人，开口就是大爷，闭口就是老娘，对方满口答应，说的是毙了谁的节目也不能毙楚大小姐的节目，可放下电话之后却再也没有下文。等到楚旖旎再给这位领导打电话，共和国宣传部竟然宣称没有这个人！

楚大主播不甘心！楚大小姐不服气！这儿不是巴格达、也不是贝鲁特，这是龙城！这是华夏首都自共和国建立以来发生过的最激烈的街头火并！警方为什么不闻不问？国家安全部为什么置之不理？那个开着法拉利、载着一车军火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国产007？

带着这些疑问，抱着将新闻进行到底的信念，楚旖旎表面上摆出一副迫于上峰压力放弃深入报道的姿态，但在暗地里则展开了一系列的明查暗访。可令她感到惊异的是，一旦顺着线索查下去，凶手的身份竟是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