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六集 众里寻他千百度 第三章 录影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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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这些疑问，抱着将新闻进行到底的信念，楚旖旎表面上摆出一副迫于上峰压力放弃深入报道的姿态，但在暗地里则展开了一系列的明查暗访。可令她感到惊异的是，一旦顺着线索查下去，凶手的身份竟是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司机！

司机驾着eco漫无目的地游荡，夜幕深沉，龙城的大街小巷难得地回归平寂。

“饿不饿？”

阑珊冲着司机连连点头，小刺客的眼睛亮闪闪地发着光，她注视司机的眼光就像看待光明神一样！

“咱们去觅食！”司机把车靠到街边，他指了指一家24小时营业的“吉野”快餐厅。牛肉饭一向是这位爷的最爱，他空腹喝了一天的酒，两天之内粒米未进，这样的人都可以直接送进太平间等死，难得他还有搓一顿的心情。

英奇拉上手刹，推门便要下车，可项阑珊突然一把扯住他的手臂：

“你真的没事了？”

司机难为情地笑了笑，响当当的一条好汉、好端端的一个大老爷们，借着几瓶黄尿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英奇打算吸取这次的教训，他告诫自己，再遇到什么事情必须像个男人！不能由着性子伤害自己，更不能有意无意地伤害他人。

“没事了，你别担心！”

阑珊扯着司机不松手，大少要去觅食，她怎么能不担心：

“你带钱了吗？”

司机彻底呆掉，出门之前他换上了一套表妹带来的新衣，而钱包可能丢在燕门老宅的洗衣房里：

“你带着钱呢吗？这次你请！下回算我的！”

英奇用充满希冀的目光打量着名噪一时的刺客小白。

阑珊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也就四块五毛钱的样子：

“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老不死的把我赶出家门，也把我的银行帐户注销了……”

大少目瞪口呆之下只得转向车内的蓝色液晶屏幕，eco在屏幕上泛了一阵白光，大有给司机白眼的意味：

“拜托！你当我是什么？atm提款机？”

宇宙六级智慧生命体固然是一辆交通工具，她变出花儿来也变不出人民币。英奇沮丧之余只得带上车门，重新坐回驾驶位，他和少女盯紧快餐厅的招牌，自顾自地流着口水。

“能拍到吗？”楚旖旎敲打了一下身边的摄像师。

“嘘……别出声我的姑奶奶！”摄像师傅一边嘀咕一边仔细调较夜视摄像机的寻像器。这位师傅已经上了年纪，他本来极不赞成这次偷拍计划，可栏目的主持人兼制片人向他许以重金。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四十出头的摄像师已经被枪口吓过一回，但他还是带齐了长短家伙轻重装备，鼓足勇气、壮起虎胆，一路跟拍正前方五十外的那个连续枪杀九人的冷血杀手——这份工作极为惊险，但也着实刺激！

楚旖旎一边观察车前的状况，一边摆弄车内的监视器。她从台里借出一辆经过改装的大众旅行车，车体两侧除去正副驾驶位的车窗都已封闭，车内有一整套播控设备和dvc编辑机。

打开编辑机的播放键，带舱里的数字录影带立刻开始运转，屏幕上出现一幕惊心动魄的画面：爆炸、枪火，四散奔逃的市民、幸存者的哭喊、枪口贴近人体头部开火时的轰鸣！

楚旖旎到底还是偷偷留下一份录影拷贝，也正是凭借这段图像信息找到了周英奇！龙城有1500万人口，只要用对方法，要找一个人其实很容易。

周英奇的长相称不上多么出众，但他在事发现场开着一辆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超级跑车，跑车名叫“齐琪”，人称“小小姐”。楚旖旎便以采访为名找到名动龙城的齐家大小姐，而采访的重点就是睡在车库里的红色手工法拉利。

不明所以的齐悲晴在骄傲之余对别有用心的第一女主播说了一句话：

“天底下能够驾驶齐琪的人只有我和我的司机！”正是这句话出卖了周英奇。

楚旖旎拖门路、找关系，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搜集了周英奇的生平履历，可她一点也看不出一个普普通通的退伍军人特殊在哪里？在这期曝光节目遭遇封杀的时候她曾考虑把录影资料放入天涯社区，但她并没有仓促行事，万一真的事关国家机密……万一那个男人线……

“快来看！有动静了！”

摄像师傅突发一声惊呼，楚旖旎连忙丢下编辑机，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驾驶位。夜视摄像机的长焦镜头已经推到最大半径，监视器的屏幕上一片青绿！奔驰车的副驾驶位上走下一个身形妖娆的少女，确切一点说是一个手持ak74超短冲锋枪的无面头套女。

“咱们……咱们还是回燕家老宅吧！”

周英奇满心惊惧，他当过兵打过仗，面对枪林弹雨也没皱过一下眉头，可临到持械抢劫的时候却紧张得脸红心跳头重脚轻。

“咱们又没钱，你又饿得厉害！”刺客小白将头套拉起一点，露出红颜的嘴唇：“你到底想不想吃牛肉饭？”

司机抓耳挠腮，想是想，可为了吃上几碗牛肉犯而去持械抢劫……这件事不但违犯了刑法，还得在公安部门的起诉书上注明“神经病”这几个大字。项阑珊能在小小年纪身背二十一条人命，想来她的法律意识也就是如此水平。

“那……那咱们跟人家好好说说，明天再给钱还不行吗？干吗非要蒙面抢劫？”

阑珊哗地一声拉开枪栓：“你是小白我是小白？现在这是什么社会？你没钱人家还不拿你当要饭的给哄出去？”

英奇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刺客小白却转到驾驶位旁，她注视司机的视线发散着坚定不移的神采：

“英奇！和你相处这几天……我想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无论男人女人，率性而为才是真！别让世俗、家规以及一切教条束缚了你的心性，做你自己！但别忘了把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都装在心里！可别像我这样，失去一切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也还好啦！老天把我托付给你，我很幸运！”

英奇眨了眨眼，刺客的话便如一道晴天霹雳！人生屈指可数也就那么六七十来年，富贵荣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爱恨情仇无非天边一片浮云。做一回自己！褪尽铅华、摈弃世俗、甩脱教条、爱就爱得死心塌地、恨就恨得刻骨铭心！纯爷们儿就得有个该出手时就出手的样子！

“喂！”司机喊住大步流星奔向吉野家的小刺客：“六份牛肉饭套餐、两份带蔬菜沙拉、四份带小菜、三份带海鲜汤、剩下的饮料都换成鲜榨橙汁……不……加……冰！”

阑珊放落头套掩住面孔，向着司机摇了摇手里的凶器，眼里满是最为开心的笑意。

“出来啦！出来啦！”

摄像师傅又开始叫嚣，楚旖旎就在一边使劲儿拍起大腿……拍摄像师傅的大腿：

“这还有没有王法？这还有没有天理？我要不把周英奇和那个小女人的丑恶嘴脸和犯罪事实昭告天下我就不姓楚！”

司机的和刺客的罪行就在摄录机里，摄像师傅拍下了恐怖份子一般的黑色头套女抢劫快餐厅的全过程。不过头套女竟然没有碰触柜台里的收银机，而是提着好几盒牛肉饭套餐大摇大摆满载而归。

英奇坐在车里，他和头一回持械抢劫的少女杀手笑作一团，阑珊叮嘱司机快点离开此地，可周家大少却不着急。他提着两份套餐下了车，径自走向躲在不远处的伪装转播车里对着自己进行偷拍的楚旖旎。

楚旖旎傻呆呆地望着不断靠近的周英奇，她突然灵机一动，也不管摄像师傅愿意不愿意，一缩身就钻进对方怀里：

“抱着我！快！装作是情侣！”

摄像师傅自然是一万两千个愿意，他紧紧揽住美丽的女主播，连车外那个杀人凶徒也不放在眼里。

英奇没有打扰状似如胶似漆抱作一团的两个新闻工作者，他只是把套餐放到大众旅行车的车顶上，然后取出随身携带的便写指和墨水笔，在写下一段话之后就把纸条夹在车前雨刷上。

楚旖旎偷眼往外瞧，奔驰轿车已经开了过来，在自己的车边搭上周英奇，然后尾灯一闪便呼啸而去。

纸条上的字迹工整俊秀：

“那天的事情……对不起！”

旖旎取下车顶上的套餐，她突然笑了笑，两份夜宵就想打发享誉龙城的第一女主播？这周英奇当她楚旖旎是什么人？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生意？

77 【第六集 众里寻他千百度 第四章 寻觅 上】

贝怡打开眼睑，窗外的阳光追着花雨。

清晨起了一阵东南风，吹落桃花满地。只要推开窗，满眼的漫天桃雨便染得燕门老宅明艳亮丽。

韩贝怡的美始于无形，她没有穿戴那身灰不溜秋的职装套裙，而是换了一条明黄色的七分裤、上身搭配一件桃粉色的毛线衣。她下了楼，走出门，婀娜的身影移入花海桃林，这便让难得早起一回的赵燕北赵大公子看直了眼睛。

“娘！娘亲……”

燕青思翻了个白眼，她这个儿子若是肯插科打诨无事献殷勤，想来多半就是在外面惹出了什么祸事！

“说吧！你是又坏了哪户人家的闺女？还是又想伸手要钱？”俏寡妇一边念叨一边揉着微微涨痛的额头。也许是天不照应，燕赵双门九代单传的一根独苗竟是一个只懂吃喝玩乐的傻货！每次想到这里，青思就有一种万念俱灰的心情。

“我的好妈妈！”赵大公子挤进母亲的沙发座椅：“昨儿在咱们家阁楼过夜的那个女孩子是谁？”

“哪个女孩子？”燕青思明知故问。

“就是那个！站在桃花林里都快浪出水儿来的那个！”燕北火急一般指住窗外的一叶明媚。

“我撕了你个不要脸的臭小子！”燕青思一把拧住儿子的嘴：“明白告诉你，那是英奇家的大表妹，你要是拿英奇当朋友的话就别对人家的妹妹动那歪门邪道的心思！”

赵大少爷嘴上吃疼，可说话之间还是有些不服气：

“这有什么？大不了我把婉初赔上去，我妹妹那点小心眼您还看不出来吗？她巴不得要跟英奇发生点儿什么事情！”

“你还造反了你！”燕门主母动了真怒，手上又加了一把力气。燕北连连求饶，眼里已经积累一层水气。

韩贝怡由花房进了屋，她笑着向仿若花季的俏寡妇点头致意：

“燕阿姨早上好，您看见我大表哥了吗？”

燕青思摇了摇头：“门卫说他半夜两点多的时候就开车出去了！你给他打手机了吗？”

贝怡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他没带手机！钱包、换洗的衣服，该带的全没带！我……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燕门主母笑呵呵地打量着韩家大表妹，这个女孩子真的有点奇怪，她的大表哥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可她还是一门心思地惦记着周英奇。

“我怕他……我怕他……想不开……”韩贝怡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燕青思连忙就把这个美丽的女孩子揽进怀里，一旁的赵大公子也忙不迭地递上面巾纸。

“这是演的哪一出？你大表哥可不是那种看不开了就寻短见的人！别担心！说不定再过一会儿他就回来了。那臭小子醒了酒，现在自然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青思一边说一边轻抚女孩儿的脊背，其实她也不太确定。周英奇的正义感越强，罪恶感就越深！他不会轻易放过他自己！

“您不明白！”韩贝怡泣不成声，她在晨起的时候发现身边不见了哥哥的身影，一颗心就没着没落地悬在宇宙里：

“我后悔了！燕阿姨！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告诉他，哪怕那些委屈我一个人背，我也不该告诉他那件事情。他看不开，也不会原谅自己！他会找个最残忍的方式结束生命，您又不是没见过他酗酒时的样子……”

“我不明白，英奇跟你……”

“你闭嘴！”燕青思冲着自己的倒霉儿子吼了一句，然后才转向眉宇之间填满绝望的韩贝怡：

“傻丫头！你不原谅他，他怎么会原谅他自己？”

韩贝怡眨了眨眼，哭算止住了，可还是连连摇头：

“不行！我要去找他！”

赵燕北呼的一声站了起来，这位爷自告奋勇地拍着胸脯：“我开车送你！”

“不关你的事，车钥匙拿出来！”燕青思横眉竖目地瞪了一眼只知道添乱的大儿子。赵燕北怕了他这娘亲，心里虽极不乐意，可还是乖乖掏出了保时捷的车钥匙。

“出门注意安全！”燕门主母把钥匙放到韩家大表妹的手里，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坚强果敢的女孩子，儿子要是能把这样一个好姑娘娶进门的话她就算死也能阖上眼睛，可她是过来人，她能看出韩贝怡的一颗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男人。大表哥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大表妹的天和地，只是做妹妹的打不开心结、不愿承认而已。

“谢谢燕阿姨……谢谢您……”韩贝怡说话之间人已到了门外，她在车房找到赵家公子的保时捷跑车，并在五秒钟内发动汽车，半分钟之后便冲上了郊区主路，她心急如焚，哭肿了眼睛。她在燕家的大宅里找不到英奇，她在燕家的花园里找不到英奇，一个大男人二半夜开车出门会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为了抢劫吉野家这样的事情！

龙城交通广播电台的主持人开始播送新的一期路况信息：

“不过在向广大司机师傅们播报今早的路况信息之前，听众们先来品品这件奇事！今夜凌晨3时20分许，城东区花园街警察署接到报警，花园街五段2号吉野家快餐厅突遭持枪歹徒行劫。店员声称，这名蒙住头脸的歹徒是一位年轻女性，她没有劫走快餐厅的一分钱，但却劫走了六份牛肉饭套餐，还从与吉野家联体而生的dq冰淇淋劫走了两份郎姆香草冰淇淋！警方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已经初步判断匪徒持有一支ak74超短冲锋枪，正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韩贝怡耳朵里听着主持人没完没了地唠叨，手下却猛打方向盘，保时捷离开郊区主路，向着花园街五段2号的方位奔了过去！国安七局的调查官在听闻刚刚那件奇事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她见过一个极度热衷吉野牛肉饭的傻老爷们，也见过一个手持ak74超短冲锋枪的亮丽少女。

“喂？”大表妹擎着手机，找人必然要从身边的人开始找起。

“贝熙吗？早上见过英奇吗？”

电话那边的韩贝熙叽哩呱啦地说了一阵没谱的事情，大姐姐听得不耐烦，当下就挂了亲妹妹的手机，然后便拨通家里：

“喂？妈？我是贝怡，我大表哥在家里吗？早上你见过他吗？”

电话那边的韩母叽哩呱啦地说了一阵没谱的事情，大女儿听得不耐烦，当下就挂了母亲的电话，然后便拨通父亲：

“喂？爸？我是贝怡，我大表哥今天早上找过你吗？”

电话那边的韩父叽哩呱啦地说了一阵没谱的事情，大闺女听得不耐烦，当下就挂了父亲的电话，然后……然后怎么办？哥哥你在哪里？

韩贝怡专注驾车，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英奇！可找到之后说什么？找到之后做什么？大表妹只是急切地寻觅着心的方向，她没想过之后的事情。

78 【第六集 众里寻他千百度 第四章 寻觅 下】

电话那边的韩父叽哩呱啦地说了一阵没谱的事情，大闺女听得不耐烦，当下就挂了父亲的电话，然后……然后怎么办？哥哥你在哪里？

韩贝怡专注驾车，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英奇！可找到之后说什么？找到之后做什么？大表妹只是急切地寻觅着心的方向，她没想过之后的事情。

保时捷风驰电掣，贝怡想着心事，她忽略了驾乘顶级跑车的乐趣。花园街五段2号已经近在眼前，正对吉野家橘红色的餐厅招牌，贝怡把车停稳，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屋里。

餐厅里很是热闹，好事的新闻记者比食客多出两倍，他们围住餐厅经理和值班店员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韩贝怡四下打量，心里还在算计……从燕门老宅开车达到这里的时间是40分钟多一些，门卫说周英奇凌晨两点左右离开，吉野家声称3点20分遭劫，四舍五入这么一算……犯案的必是项阑珊和周英奇无疑。

不过等等！

贝怡的视线忽然凝结成束，她紧紧盯住餐厅内的一名坐在角落里的维吾尔族少女！

“贝怡！这里……”

野丽多兰.帕维乌尔佳似乎并不认为自己的公开身份是共和国的a级通缉犯，她看到了国安七局的调查官，竟然高高兴兴地站了起来、朝着韩贝怡热情地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座位。

“坐这里贝怡！还真是巧嘞……”

“是啊！缘分啊……”韩家大表妹傻呆呆地望着案件卷宗上的头号嫌疑人，她不明白野丽多兰的脑子到底长在哪里！但不管这个维族美少女有没有精神病史，既然她犯了法，身为国家执法公务员的韩大组长就得将她抓捕归案。

“你好……”贝怡向着野丽多兰伸出手。

“你好！”维族少女和高级警官轻轻握手。

“你哪也去不了，乖乖跟我回七局！”

野丽多兰放开手，她把手臂抬起一瞧……好嘛！还真是哪也去不了，韩贝怡用一副手铐把自己和她锁在一起。

“没关系……”维族少女轻笑着摇头：“你要找英奇，我也要找英奇！”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他？”贝怡有些警惕，这个维族少女很是灵异。

野丽多兰用那只自由的手臂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我能知道你的思想……啊！你现在想说……骗鬼去吧！我才不相信！对不对？”

韩贝怡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骗鬼去吧！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最有可能的解释是野丽多兰精通心理学和行为学，但她又怎么会表述得那么准确？

“既然你能知道一个人的思想，为什么刚才还要和我握手？你不知道我要拷住你吗？”

野丽多兰带着韩贝怡坐回餐厅的塑料椅，她举起自己的手，手铐的另一端连接着贝怡的手碗：“知道是知道！可我觉得……这样会让咱们俩看上去十分亲密！但你不要误会，我是指普通女性朋友之间的亲密，你用手铐锁住那位心理医生的场景我可不敢恭维！”

韩贝怡的脸色被对方的一席话说得阵红阵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共和国的a级通缉犯怎么会知道她和林素琛的小秘密？难道这个维族少女一直躲在暗处监视自己？但这可能吗？野丽多兰没有这样做的动机！难道她真的能够读懂一个人的心思？可这没有道理，也没有科学依据。

“读心术！”野丽多兰对国安调查官的疑问给予肯定的回答：“你可以把读心术理解为一项特异功能，但先天只是一部分因素，后天的修炼才至关重要……”

“我不想听！”贝怡不耐烦地打断这个带着灵异氛围的首要嫌疑人，她心乱如麻，甚至不能细致地思考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在等我？还是在找英奇？天底下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别用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敷衍我！”

野丽多兰指了指摊在面前的牛肉饭套餐：“其实也没什么，刚才和eco聊了一会儿，我就想尝尝让你的大表哥百吃不厌的牛肉饭是个什么味道！结果无非就是这么回事……日本人的口味……”

韩贝怡皱起眉头，她听到对方在提起日本人这个字眼的时候带着极为不善的口气：

“日本人怎么你了？”

维族少女笑着摇头：“没怎么！就是以前抢走了我家的一件东西，现在又让我抢回来了！”

“你说得轻松！放在那个时代，日本人是侵略者，抢也就抢了！而现在你抢了回来，尽管那是你家的东西，但法律认定你犯了重罪！我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你，而你要面对司法公诉，所以说……你有权保持沉默，你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呈堂证供，这才是你的权利。”

“咱们走吧！”

也许是感受到话不投机，野丽多兰率先站了起来，她拖住韩家大表妹的手，径直走向门外：

“你不是要找英奇吗？我跟eco约好了一个地方，英奇在那等着呢！”

韩贝怡将信将疑，她看了看手腕上那条与犯罪嫌疑人扣在一起的手铐，当下也就不再犹豫：

“英奇在哪？”

建国路东段双桥十字路口，英奇把车停在道边一家清真餐馆的大门外。其实这不是他的主意，而是eco突发神经病，硬是把司机带到这里，还口口声声地说这是和野丽多兰约好的地方。周家大少最怕的就是野丽家的疯女人，可eco似乎随时都能跟这个疯女人建立联系。

保时捷由龙通快速路的双桥出口穿行而出，韩贝怡在转过十字路口之后便看到eco的身影。她有些欣喜、有些彷徨，不过更多的是无以复加的忧心。她终于开始担心这个问题，见到表哥要说什么？见到那个伤害过自己的男人要怎么说？林素琛教会她如何面对真实的自我，但没有教过她如何看待周英奇！

“贝怡？”英奇从清真餐馆里迎了出来，他看着停在eco身边的保时捷发起愁来，他还没有准备面对自己的大表妹！

韩贝怡很狼狈！她要从左边下车，野丽多兰要从右边下车，手铐把逆向而行的两个人扯了回来，她们狠狠撞在一起！

“这……这是怎么回事？”司机瞪大眼睛，他不太理解自己看到的状况。

野丽多兰摆了摆手：“没事！是我自己要报警！”

“报警？不是自首？”韩贝怡更加诧异。

“是报警！”维族美少女异常肯定地加重了语气，她指了指身边的表兄妹，又指了指攥着一大把羊肉串走出餐厅的项阑珊：

“我想……集成你们三位的战斗力，要阻止他们不会是太大的问题！”

“阻止他们？他们是谁？”英奇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讨厌野丽多兰，这个异族少女的名字代表着无穷无尽的麻烦和一个又一个危机。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只能称其为他们……”

“他们要干什么？为什么要阻止他们？”韩贝怡一边说一边再次扣紧戴在野丽多兰手腕上的白钢手铐，她已经万般确定，这个美丽的女孩儿必然患有严重的精神科疾病。

维族美人没有理会诋毁她的心思，她抬高手臂，带着国安调查官的手掌指住了快速路旁边的一个巨大的广告牌，这副平面广告制作极为精美，上面还用中英文字体清晰印出两行标语：“回归龙城——大英博物馆馆藏中华书画展”！

“再过20分钟……”野丽多兰看了一眼腕表显示的时间：“当那辆装满文物古画的装甲押运车经过双桥的时候，他们就会给咱们一个惊喜！”

79 【第六集 众里寻他千百度 第五章 阻击 上】

龙城街面上的新疆餐馆大都挂着清真招牌，倒不见得都是维族兄弟在经营，可店面总是油漆抹黑，室内的环境也算不上整洁，但菜份奇大，刺客小白独自对付一份炒烤肉竟然绰绰有余。

“慢点吃……一嘴的油……”英奇给阑珊递去一张餐巾纸。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与大表妹唯一的接触就是面面相觑。英奇在等对方开口，可他猜想贝怡也是在等他这个做哥哥的最先理清头绪。

野丽多兰又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

“时间到了！”

英奇下意识地望向餐厅窗外的路面，车水马龙人流如炙，如果他没会错意的话……野丽多兰是想阻止“他们”抢劫押运车，可问题在于“他们”是谁？或者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没动静啊！”

项阑珊一般念叨一边把最后一串肉筋拿在手里。

“时间到了……”维族美少女又重复了一遍，她的面孔带着些许凉意。

“我看你还是算了吧……”贝怡叹息着摇头，她压根就不相信和自己拷在一起的a级通缉犯：“这里是双桥路口，往北过运河桥再向东一拐就是双桥派出所和双桥刑警支队的驻地，没人会在这里抢劫押运车，警方赶到出事现场的时间至多不过三分钟，他们没有脱身的机会……”

“不！”野丽多兰异常肯定地打断国安调查官，她朝快速路高架桥上探手一指：“没错的！就是这里……”

似乎是在响应天山仙子的口气，双桥十字口正上方的快速路高架桥突然响起一串沉闷的爆炸声！餐厅内的人纷纷离开座椅，一幕难以置信的画面出现在他们视线里！

天空中突然出现一辆通体黝黑的依维柯轻装甲押运车，车身上豁然印着“振远护卫”的字样！爆炸的威力将押运车掀离桥面上的快速车道，依维柯底盘朝天径直跌下落差550公分的公路桥，这辆从天而降的押运车没有在半空中多做停留，只是一瞬间便猛地砸实地面，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

路口左近的车辆面对飞来横祸疯狂走避，双向行驶的车道瞬间陷入瘫痪，而依维柯押运车在落地之后并没有停止运动，几乎就在落地的一刹那，车体开始猛烈翻滚，直面路口南侧的餐厅冲了过去！

“哦啦！”eco面对汹涌翻滚的押运车发出一声狂喊，这位姑奶奶只是摆了摆屁股便飞速移开车身，而韩贝怡驾驶的那部保时捷可没有这个本事，这辆顶级跑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笨重的轻装甲押运车把自己碾成一堆废铁！

凭借保时捷的缓冲，倒霉的押运车终于在餐馆门前止住翻滚的去势，车身在发出一阵撕裂金属的尖利声响之后这才稳稳停住！餐厅内的三位小姐一位先生已经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震慑，直到五名手持ak47突击步枪的匪徒骤然现身之后才懂得反应！

野丽多兰掀翻桌子，一猫腰就藏了起来；项阑珊紧随其后，还不忘把竹签上的最后一块羊肉抿进嘴里；韩贝怡柳眉紧锁，手中的六四警枪已然打开保险，说不定再过一秒她就会不管不顾地冲出去！周英奇使劲儿攥住大表妹持枪的右手，这位前空降兵上士对国安调查官连连摇头，他和阑珊甚至没有武器，靠一把六四警枪如何火并五名悍匪？

五名悍匪动作神速，他们分由十字路口上的五个不同方向包围倒翻在地的装甲押运车。面对餐厅，一名以黑色头套彻底掩住面孔的年轻女性持枪警戒，车辆的左方和右方也站有罩着面具的持枪抢匪各一人。

余下两名匪徒依然分工明确，一人警戒车尾，另一名匪徒则以最快的速度和最专业的手法在押运车的后厢车门上安装定向炸弹。只听一声“clear”！车辆后方的两名匪徒立刻闪避，其中一人同时按下炸弹引爆装置的撞机。

一声沉闷的轰鸣打断了韩贝怡的报警电话，她探头向完一望，押运车门户大开、车内浓烟滚滚：

“双桥十字路口！我再重复一遍，一辆编号为龙k0233的装甲押运车于双桥十字路口遭遇持枪歹徒劫持！”

贝怡说完就甩开电话，她几次跃跃欲试想要冲出门去，可她的大表哥像极了没骨气的孙子！但这孙子力气倒真是挺大，一双铁手死命钳住贝怡，就是让这位高级警务人员无法动弹！

英奇按着贝怡，他小心翼翼地观望着餐厅窗外的场景。这伙亡命之徒不但经验丰富而且异常专业，就在贝怡挂断报警电话的时候，匪徒已经由身上的对讲机中截获了警用频道突然喧哗起来的讯息。

“police（警察）！threeminutes（三分钟）！go！go！go！”

一名男性匪徒用英语大声疾呼，另外一名悍匪立即响应！押运车内的护卫人员已在之前坠桥的时候摔得七萦八素，进入车厢的抢匪根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路口上的行人和左近车辆内的司机都被眼前突发的一幕吓得不轻，没人敢于靠近事发地点，街面上一片空旷和死寂！

“ifoundit（我找到了）！”一名匪徒兴冲冲地钻出车厢，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金属画筒。

韩贝怡想要举枪瞄准，可周英奇这个傻老爷们却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你办不到……你办不到……”

贝怡狠命挣扎，可大表哥的两条铁臂越收越紧，她被完全固定在男人怀里。也许是妥协、也许是眩晕，贝怡的口鼻充斥着一股干爽的清香和满溢的男性气息，她不安地瑟缩身体，企图脱离令她着迷的气味，可她的面孔紧贴男人的胸怀，她无处可避！

就在这时！人行道上突然窜出一辆300cc的大马力摩托车，驾车的人同样头带面具，那名取得金属画筒的匪徒飞身上车，摩托车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载着同伙急速离去！

英奇心下火急，可他没有一点办法，对方在举手投足之间一派职业军人的风范，ak47的枪口始终没有离开警戒位置，前空降兵上士没有随身携带足以抗衡突击步枪的轻型火力，他只能等待对方脱离现场的刹那光景。

又在摩托车载上同伙的时候，一辆毫不起眼的金杯面包车已然由事先预定的车位高速驶入现场，抢匪陆续上车，最后一人还在十字路口上洒开一大片专门对付汽车轮胎的倒刺钢钉！距离警方赶到现场还有30秒，面包车已经搭上最后一名伙计，只要向北急行五百米就可以进入另外一条郊区公路，然后便告成功脱离！

“阑珊跟上！”

周家大少突发一声喊，他在面包车收起车门的时候猛然冲出餐厅，善解人意的eco也已倒车而回等在门口位置上。英奇在大开的后备箱里以最快的速度挑拣着武器，他想也不想便抄起那支装填了300发弹鼓的hk班用轻机枪，面包车里的匪徒在两秒钟后便已听到车身后方突然响起枪火的激烈轰鸣。

80 【第六集 众里寻他千百度 第五章 阻击 下】

周家大少突发一声喊，他在面包车收起车门的时候猛然冲出餐厅，善解人意的eco也已倒车而回等在门口位置上。英奇在大开的后备箱里以最快的速度挑拣着武器，他想也不想便抄起那支装填了300发弹鼓的hk班用轻机枪，面包车里的匪徒在两秒钟后便已听到车身后方突然响起枪火的激烈轰鸣。

英奇脚步不停，手指连番扣动扳机，他与eco同时移位，六级生命体撞开两辆私家车、将车身横于路心，大少便在奔驰车顶支起机枪枪架，宽度照门式准星与枪体加装的红外准具呈直线水平，司机果断瞄准逃逸车辆的后排轮胎，一次急速射便打得面包车失速横行。

劫匪司机疯狂打转方向盘，奈何后轮全破，他只得急挂手刹稳住车体。面包车上的匪徒反应极快，他们在车身停稳的第一时间弃车离去！尽管倒霉的面包车司机穿戴了全套护具和防弹衣，可数十发6/35mm机枪弹还是贯穿他的身体，飞扬的鲜血随着透体的枪弹激扬四射，溅得金杯车的挡风玻璃如淋血雨。

枪声大作，被困于路口左近的行人纷纷逃离，他们猫着腰弓着背，一边尖叫一边躲避飞散的弹雨。英奇面对混乱的场景不敢放开火力，而下车的匪徒也被现场突然出现的一挺机枪吓得不轻……在他们的认识里，警方不会使用班用轻机枪这种军队制式的常规作战装备。

刺客小白放弃了心爱的ak74超短冲锋枪，她在eco的后备箱里拣取了一支精度奇高的柯尔特全自动冲锋枪。在经过英奇身边的时候，阑珊拍打司机的左肩示意自己的站位，可空降兵上士却打出继续向街道右侧移动的手语。

四名抢匪下车之后立即散向车辆两翼，借由停在街道上的其他车辆掩护身形。警笛的尖叫由远及近，他们自然不想受制于人，当下便不再犹豫，对着司机架设机枪的奔驰汽车猛烈还击！

四支ak47突击步枪齐声奏鸣的场景壮观至极！尽管eco拿出防弹车体这一看家本领，可司机还是被头顶上的弹幕压制下去，好在项阑珊由街道右翼突然开火，越来越心急的抢匪只得分出一人招架少女杀手的袭击。

枪火的激烈爆鸣在城市街道上回荡不绝，一大排警车终于赶到现场，可在进入路口的时候纷纷被匪徒洒下的不倒钢钉扎破轮胎，十几名警员连忙下车，但现场太过混乱，他们还不太清凶猛驳火的交战双方哪边是人哪边是鬼。

韩贝怡心急如焚，确切一点说她是在独自生闷气！这位国安七局的高级调查官本来可以追随她的大表哥冲上街头，可灵异事件又一次发生了！也就是一不留神，一直缩在桌板后面的野丽多兰小朋友竟然踪影全无，贝怡的手铐只锁住自己和餐厅里的一根暖气管道，而随身携带的手铐钥匙也莫名其妙地被人偷去。

门外的枪声越来越密，贝怡只得猛一咬牙，这边的六四警枪便已扣动扳机。随着枪口的一声响鸣，连接两腕手拷的钢链应声而断，韩家大表妹一步不停，这便冲出门去！

“国安七局……高级调查官……”

贝怡出门之后急急向着陆续赶到现场的警察兄弟亮出证件，她在等到对方看清之后便指住路面上的那些且战且退的抢匪：

“困住他们！别让他们逃掉……机枪手和那个女孩子都是自己人！”

十几名一线警员这才会意，但他们在过往的执法生涯中从没有过与犯罪份子猛烈驳火的经历，十几把六四式警用手枪加在一起也无法控制火力凶猛的悍匪！

韩贝怡在一辆警车后面猛吸一口气，然后便由掩体背后急窜而出，奋不顾身地冲至eco身边：

“哥……哥！野丽多兰又跑了！她怎么知道这里会有劫匪？她怎么会知道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英奇只是用眼尾扫了一下大表妹的面孔，他忙着搜索目标、忙着开枪射击！他没功夫理会问题宝宝的问题！

匪徒两人一组，一组向警方还击，一组贴着街道上遗落的车辆向另一条公路不断突进，但每隔二十米他们就会停下脚步，反身掩护另外一组同伙进行规避。

周家大少在街心混战中始终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匪徒极为顽强也极为精明，轻机枪上的实心瞄准点始终捕捉不到对方的躯体，英奇到了这时也顾不得人民群众的财产损失，机枪弹追着匪徒的身影不断投射被车主遗弃在路面上的车辆，他要给急于逃命的匪徒制造一种“上车即死”的心理压力——龙城市民的中低档轿车根本禁不起狂风暴雨的洗礼。

四名匪徒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脱离现场，他们只是疯狂地向着以机枪为中心的阻击阵线突击步枪的强大杀伤力不断制造恐慌！英奇的脸颊已经被擦出一道手指宽的血痕，而距离eco只有几米远的警车阵营更有两名警员被匪徒击毙！

贝怡在给手里的警枪换装弹夹的时候一眼瞥见倒地不起的警员和触目的大片血迹，就在心头的一团怒火快要烧穿胸肺的当口，更令人感到疯狂的一幕发生了！

楚旖旎面对镜头理顺了一下有些散乱的长发和身上的衣装，在腿肚子乱颤的摄像师傅打出“ok”的手势之后便开始了她有生一来最为自豪的一次现场报道：

“新闻来自现场，现场就在龙城！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这里是龙城新闻现场，我是主持人楚旖旎！现在是上午11时09分，地点是建国路东段双桥十字路口！就在我的身后，画面远端100米处，您看到的不是一部警匪片的拍摄现场，而是龙城警方与数名持枪抢劫金融押运车的匪徒进行殊死搏斗的场景！截止目前，双方开枪已过千响，这是首都龙城自建国以后发生过的最激烈、最残酷的一起……”

摄像机开始剧烈晃动，楚旖旎突然紧紧抿住嘴！就在她的身边、就在她的眼前，一名企图上前阻止拍摄的龙城警员突然倒地，流弹击中了他的脖颈，鲜血喷洒而出，女主播精美绝伦的面孔上便溅落血珠一片！

“趴下……隐蔽……快隐蔽……”警员们的呼喊响成一片，其中一人冒着枪林弹雨赶来救助重伤的战友，可倒地的警员只是在兄弟的怀抱中挣扎片刻之后便已失去呼吸。

摄象机的镜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血淋淋的城市卫士，画面中再次出现枪战现场的场景！街道对面五百米外的路口终于出现数十部警用车辆，红蓝闪光灯亮成一片！这是来自区级警察部队的骨干力量，他们穿戴防弹衣、武装了一应长短武器。

剧烈的枪声令匪徒的喊话听上去是那样模糊，他们在彼此之间传递着手语，但这一切都被项阑珊用虹光瞄准具看在眼里，少女刺客顾不得隐蔽，她急忙向着eco身后的周英奇挥舞手臂：

“人质……他们要挟持人质！”

大少耳尖眼厉！他想得明白，也看得清楚，匪徒只要掌握人质就可以主导这次事件的走向，而道路两侧散布着许多趴在原地来不及走避、也不敢走避的龙城市民！

“贝怡！”

英奇大叫一声表妹的名字，他把手里的轻机枪推到表妹怀里。

“哥！”

一字而已，内里却包裹着一分激昂、两分悲戚、三分惦念，剩下的全是满满的情谊。

“哥对不起你……”

英奇探手扶住妹妹的面孔，他在感受到手掌上遗落了至亲的体温之后便向着战场核心飞奔而去。

81 【第六集 众里寻他千百度 第六章 现场 上】

华夏，中国，首都，龙城，郊区，街巷。枪声盖过了城市的喧嚣，弹幕取代了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

双桥十字路口的北向马路连接另外一条与龙通快速路平行的郊区公路，两条主干道之间的距离只有区区五百米！匪徒在持续十分钟的激烈驳火中只向五百米外的路口前进了一半的距离，等到龙城警方的大部队彻底封锁出路，他们就被困于街心，不但要应付身后那挺班用轻机枪，还要面对身前的强大火力。

英奇离开eco，他沿着坐侧人行道冲了上去，人行道隔壁是龙城生物药剂厂，厂区砖墙下蹲着一大片失魂落魄的市民。

周家大少握着nt04，他没有朝身前一百米外的匪徒开枪，而是组织瑟缩在地的市民脱离险境。人的群体性恐慌意识促使这些突遭劫难的老百姓短暂地失去行为能力，女人在尖叫、男人也愣在原地，但群体中总会有人最县战胜恐怖，司机拖起了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带着她奔回警用车辆组成的阵线，其他的市民开始有样学样，他们开始脱离枪占现场，有的干脆就在地上爬行。

人群的移动第一时间便吸引了匪徒的注意，立于街道左翼的一名匪徒立即掉转枪口，子弹追着周英奇的背影，在厂院高墙上打出一连串的尘雾。司机狂喊卧倒，可市民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线，当即便有两人在流弹下毙命。

“掩护他！”

刺客小白一边大嚷一边换装弹夹，等到撞机压实子弹之后便抛开右翼，向着街道左翼的匪徒凶猛射击。

韩贝怡玉面惨苦，看看大表哥交给她的好差使！这是她第一次使用军用制式的轻机枪，她还无法控制后坐力，也无法掌握枪口在准星内外上下跳跃的距离。hk机枪弹的落点不断跑偏，贝怡心急之余只得以枪托紧抵肩膀，用自身的体重减压枪身的反震，并在“掩护”声中急转枪口，由右向左扫射而去！

瞎猫撞上死耗子的事情在战场上算不得多么罕见，枪口猛烈跳跃的轻机枪竟然在一个回合之间直接命中左首匪徒的额头。韩贝怡在枪体提把上的白光瞄准镜里清楚地看到对方的头颅猛然喷洒鲜血的一幕！

“耶！”

高级调查官乐得都快跳了起来，她兴高采烈地转向位居右翼的少女杀手：

“看到了吗？我打中一个！我打中一个……”

贝怡话没说完，匪徒突然集合火力猛攻机枪位，弹雨在eco的装甲车体上溅出烟火表演一般的火星，韩大组长差点被这阵激烈的火力急袭打断舌头，她缩在eco身后不敢冒头，只得咬紧牙关苦忍跳弹在头顶呼啸而过的冲击力。

英奇匍匐在地，他的nt04始终追逐着匪徒的脚步，前空降兵上士稳住呼吸的频率、稳住枪口微颤的速率。一刹那！照门准星的实心瞄准点上豁然出现一名匪徒的脚踝，大少干脆果断地扣动扳机，这发子弹越过六辆汽车的底盘，准确击穿匪徒的踝骨，伴随这名抢匪的惨呼，一具笨重的人体立时跌倒在地。英奇手下微移枪口，就在匪徒倒地的瞬间，五四手枪接连击发两颗子弹，第一发命中伤者胸口、第二发射入伤者的眼睛！

四名匪徒已在半分钟内被一对表兄妹连下两城！所谓打铁要趁热，余下的两名匪徒正处于心理最为惊惧的关键时刻，周英奇毫不犹豫，他以最快的速度跃离地面，沿着墙根向前飞奔，手中五四不断朝着最后两名匪徒开火射击。

“开枪！不要停！”

阑珊扭头朝向贝怡大声呼喊，然后便以车辆为掩护，由街道右翼向前奔袭。

贝怡在感到来自街心的火力骤然减弱之后便再次擎起轻机枪，不过这次她可学乖了，既然表哥和那个不知打哪钻出来的美少女已经冲了上去，她在射击的时候就得赔上一万个小心！

英奇停止前冲，他躲在一辆千疮百孔的汽车旁，重新为打空子弹的nt04换装弹夹，位于街道中心面包车附近的两名匪徒仍在不停还击，一人负责硬撼北侧路口的警察部队，另一位身着黑色战术服的年轻女性则对南方路口上的阻击阵线开枪不停。

周家大少缩回头，他轻轻拉开手枪撞机，在深吸一口气之后猛然起立。空降兵上士以手枪立式射击的标准战术动作开出一枪！尽管他的视线根本看不到匪徒的身体，但这一枪并不是针对匪徒，而是击穿了一辆弃置的汽车。这辆被主人遗弃在路面上的现代轿车仍然点着火，高速闯入的子弹把发动机油路燃成一座蓄满愤怒的高炉！

眨眼之间！汽车爆炸的轰鸣震得耳膜嘶嘶作响，伴随一团急速升空的火云，紧靠现代轿车的那名匪徒应声抛飞，他的身躯在半空中划出一条燃烧着的抛物线，在飞行五六米之后才砸进另外一辆汽车的挡风玻璃！

英奇一击得手脚下却也不停，他以最快的速度越过爆炸燃烧的车辆，在nt04的实心准星圈住最后那名悍匪的额头之后才猛地止住身形！

“别动！别动！把枪放下……把枪放下……”

大少放开喉咙发出厉吼，他并不是心下惊惧，而是要以凌厉的气势震慑已成孤家寡人的女匪！

女性匪徒的手指扣死了突击步枪的扳机，可枪口没有了火焰、没有了轰鸣，她已打完身上的最后一排弹夹，她已陷入绝境。

“putthegun……down！now（立刻放下枪）！”

她听得懂英语，也听得懂国语，她生于华夏、长于中华，她存活于世只是为了达成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她为这个目的而自豪、她着这个目的而骄傲！她可以为之献身，所以她毫不犹豫，就在身陷绝境的时候，她毅然朝向四面八方的枪口举起持枪的手臂。

“砰……”

nt04的抖颤幽雅而高贵，英奇放低枪口，他打量着颓然倒地的匪徒，匪徒的面孔罩在头套里，但司机异常清楚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开枪射杀一名女性。

“哥！”

韩贝怡抱着机枪冲了上来，她在距离男人的高大身躯还有一米的时候豁然停下，她在犹豫、她在考虑，但她的潜意识还是带领她的肢体缓缓接近哥哥的胸怀。她贴住了他，把头靠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和他的体温令她无比安定。

英奇从妹妹身上嗅到一股硝烟混合发香的古怪味道，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之后才想到探出手臂环住妹妹的脖颈，他在放松、他在体味不明就里的甜蜜。

82 【第六集 众里寻他千百度 第六章 现场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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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奇从妹妹身上嗅到一股硝烟混合发香的古怪味道，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之后才想到探出手臂环住妹妹的脖颈，他在放松、他在体味不明就里的甜蜜。

龙城电视台的第一女主播在枪火停歇之后总算吐出一口浊气，她查看了一下摄象机，录像显示时间为十三分钟！可在她看来这段时间就像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作战双方都为结局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面包车上的五名匪徒悉数被击毙，两名无辜市民泱及性命，最先赶到事发现场的十几名警员竟然死伤过半，只有把车停在eco背后的那组警员毫发无伤。这几名城市卫士面对枪林弹雨也没有皱过一下眉头，可面对昔日战友的尸骸却悄悄落下泪水。

摄像机记录着一切。街道两端惨遭蹂躏的警用车辆满布弹孔，挡风玻璃的碎片洒落一地。柏油马路上的大片血迹已经凝固，染血的路面上铺着厚厚一层弹壳和汽车泄漏的油渍。

楚旖旎做着深呼吸，几年前她曾见过类似的场景，那时的她作为法兰西时报的实习记者走访过伊拉克什叶派穆斯林的聚居区。

事隔不过十分钟，现场的群众越聚越多，消防车和救护车的红蓝光闪遮蔽了天宇。印有龙城警察字样的各式车辆陆续送来了近千名警员，这些警员全部穿戴防弹衣、武装着微型冲锋枪，他们尽权利维持现场秩序。

同一时间，龙城警察部的炸弹专家和痕迹专家以及整个刑侦大队的调查员都已赶到现场，他们刚一下车便立即开始紧张的取证工作，但街头战场始终混乱不堪，警方的取证工作显得毫无头绪。

摄像机跟随楚旖旎，画面忠实地记录了事发经过，第一女主播也更加怀疑！周英奇到底是谁？他怎么会如此凑巧地赶上一次大劫案？还是说他本来就等在这里？

“这就是英奇……我大表哥！”

韩贝怡向国安七局即共和国有组织犯罪调查局的魏霜秦魏局长抬手敬礼，她扯了扯周英奇，可司机毫无反应，仍再专注地打量着躺倒街边的两具市民的尸体，如果他没有引导市民离开现场，这两个无辜的平民也许不会倒在血泊里。

“哥！这是我们七局局长！”

贝怡加重口气，她催促着英奇，可魏霜秦却朝高大的空降兵上士微微一笑，这个小伙子算是他的老相识：

“不用介绍了！我们见过，还不止一次！英奇啊……这回多谢你，可事情不算完！”魏局一边说一边转向手下的得力干将：

“贝怡，你也是！这样的事情警察部的那几位大人避之为恐不及，你可倒好！给咱们单位来了个单粘立听推倒糊！还是自摸！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韩贝怡挠了挠头，她扫视了一遍街道上的惨况，事情真不算完，不管能不能抓到那两个逃逸的匪徒，龙城警察部的几位主管领导是逃不掉免职处分了！因为自己，国安七局也被搅了进来，上面就可以分开一部分火力炮轰魏霜秦……再加上那些该死的媒体……

“局座！我也不想啊……可事情不是咱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您猜是谁把我和英奇领到这儿的？”

魏霜秦摇了摇头，他也很想搞清楚，天底下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韩贝怡压低声音：“是野丽多兰！今早我从燕门老宅出来之后莫名其妙地遇到她，她又莫名其妙地约会我哥等在这里！然后……你这不都看见了吗？”

“野利多兰……燕门老宅……”魏霜秦眉宇纠结，垂头沉吟。

“局座！歹徒为什么要劫取一副大英博物馆收藏的中华古画？野利多兰为什么要劫取日本收藏家的华夏古琴？我认为两这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可您从来不提这个问题！”

魏霜秦望了一眼心思敏锐的部下，但他只是摇了摇头：“先不要急着给案件定性，尽快写份报告给我……但要记紧了！”

国安七局的局座大人突然压低声音：“报告中不要出现燕门老宅或是龙城燕氏的字样！”

“为什么？”贝怡瞪大眼睛，事实已经表明龙城燕门必然与犯罪嫌疑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以说燕氏族人摆明了包庇国家的a级通缉犯。

“你不会明白！”魏霜秦面色如常，做官做得就是一个分寸，分寸把握不好是要丢官弃爵的：

“排除了燕门，调查就不会突然陷入僵局！”

“我确实不明白，野利多兰进出龙城如入无人之境，燕门的掩护……”

“别说了贝怡！听你们魏局长的！”

英奇突然转过头，他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平民的两具遗体已经被医护人员罩上裹尸布，白色的布匹衬着殷红的血迹显得那样触目惊心。

“老魏！”

现场忙碌的警员里突然走出一位身披一级警监制服的大人，这位大人便是主管龙城1500万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警察部长，曾经他一度风流倜傥傲视群伦，现在的他可谓是愁眉苦脸垂头丧气。

“老魏！跟你通报一下我这边的情况！”

魏霜秦点了点头，他用同情的目光打量着相交多年的老伙计。

“逃逸匪徒驾乘的那辆摩托车已经找到了，与这里隔着四条街……车是偷来的，现场没有目击证人、车上没有指纹，也没有遗落重要的东西！警察部所属14个分局、399个区域警署，合计4千余名干警全部上街了！首都卫戍区警备司令部也发布了封闭龙城道路交通、航空交通和铁路交通的三级戒严令。各条出入龙城的主干道和支线道路都有武装警察部队设立哨卡，现在连只苍蝇想要飞出龙城都得接受盘查……”

魏霜秦叹了口气，以匪徒对押运车发动突袭的现场来看，这伙悍匪部署缜密、分工明细，他们不大可能给警方留下可用的证据。

“老魏啊……”主管龙城公共安全的父母官突然压低声音，他揽住老朋友的肩膀，但没有避讳身边的韩贝怡和周英奇：

“你也清楚这起大劫案对龙城、对国家、对安居乐业的老百姓的意义！来的时候我已接到共和国元首亲自打来的电话，我们有三天的时间找到漏网的摩托手手和被劫走的古画，过期不候！到时万一真要落得一个侦办不力的罪名……别提头上的这顶乌纱帽，恐怕我和我的那几位副手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83 【第六集 众里寻他千百度 第六章 现场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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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清楚这起大劫案对龙城、对国家、对安居乐业的老百姓的意义！来的时候我已接到共和国元首亲自打来的电话，我们有三天的时间找到漏网的摩托手手和被劫走的古画，过期不候！到时万一真要落得一个侦办不力的罪名……别提头上的这顶乌纱帽，恐怕我和我的那几位副手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魏霜秦什么都没说，虽然他的老伙计有些夸大其词，但案件的性质在那明摆着！看看地上的鲜血、看看混乱的场景！这是犯罪份子对龙城警方的宣战，这是龙城警方在建国后遭遇过的最严峻的形式。

警方在街道两端路口拉起的警戒线外已经聚集了百十多家新闻媒体，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和数十台摄像机齐齐对准罪案现场……国内的媒体还好说，善于捕风捉影的外电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华夏之都的治安水平。想到07年后的08年……魏大局长遍体升寒，这起罪案已经关乎共和国的国格和龙城的国际形象，说起来这确实是掉脑袋的问题。

“请问哪位是周英奇？”

一众勘察现场的警务人员围了上来，他们干净利落地向两位大首长致以敬礼。

“我是……”英奇站出一步，他在叹息，他的生活似乎永远也摆脱不了枪林弹雨。

“我们想向您问讯一下事发时的一些细节问题。”

龙城警察部的部长大人同时向司机挤出一脸难看的笑容，他记得这个小伙子，也记得丫在龙城急救中心的所作所为，似乎龙城自打出了周英奇就再也没过上一天安稳日子：

“小周啊！这是我们警察部鉴证中心的同志，这不是审讯、也不是录口供，你是大行家，帮忙给分析分析！”

英奇连连点头，对方不愧是主管龙城公共安全的大首长，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司机只得带着一众高级调查官走往高架桥的方向。大少走在路上就把事发经过前前后后地仔细琢磨一遍，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应该**不离十：

“劫匪启动突袭始于桥面……”周家大少胸有成竹地指了指龙通快速路双桥段的高架桥，那里正是押运车被炸离桥面的位置：

“当时我只听到一声爆炸，所以匪徒只使用了一枚定向炸弹就把押运车炸离桥面，使其落入桥下的辅路！这种程度的精确爆破需要专家级的人物对炸弹进行定向设置和药量分析，多一点或少一点都会导致押运车无法达到桥下的预定位置。”

“劫匪为什么非要把押运车炸离桥面？桥上一样可以行动！而且警方在赶到桥面上的时间要比赶到桥下还要慢上一些。”一名负责侦办案件的高级警官插话进来，他觉得匪徒纯粹是多此一举。

英奇摇了摇头：“押运车驶于进城的方向，事发时段高速路上车流量较大、车速太快，他们若是莽撞行事就会发生不必要的危险，万一在截停押运车的时候导致身后多车追尾的事故，他们想要脱离现场的话就会困难得多！”

警官点了点头，他示意司机继续。

“第二步是匪徒行动计划中的重点，他们事先分由五个不同的方向埋伏在路口附近……”英奇边说边指了指躺在保时捷身上的押运车：

“在目标车辆摔落地面的一瞬间，我亲眼看到五名全副武装的匪徒一块儿冲了上来，他们没有慌乱、没有犹豫、甚至没有一丝半点的恐惧，而是按部就班地执行任务！其中四人分别控制押运车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最后一人在后厢车门上安装另一个定向爆破装置，这里你们要注意的就是分析一下炸弹残余物，看看他们用的是哪种炸药，如果这种炸药比较稀罕，说不定就能查出劫匪的来历。”

一名警方的爆破专家连忙点头称是，他干脆不再理会周家大少，掉头就往爆炸现场走了过去。

英奇又指了指押运车的后厢：“匪徒的目标似乎极为明确！这伙疯子也真他妈的高明！接应他们的金杯面包车里一定安装了一部警务频道收发机，距离现场最近的警察赶到此地需要三分钟，这足够他们起获赃物，安然脱离！我猜他们在事前踩点的时候就把警方干预的问题计算到了，临走前还在逃逸的必经之路上洒满对付轮胎的不倒钢钉，就算警车来了也只能误在这里！”

司机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路口上的另外一个方向：“劫匪选择此地展开行动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双桥路**通便利，他们没有选择同时脱离，而是由摩托车手将赃物先行转移，余下的四名劫匪则由面包车送往另外一个方向，以图分散追袭的警力！事发时我只能拦住面包车，那几个精明的家伙是在等到摩托手脱离现场之后才放弃了警戒位置。”

“确实高明……”

跟随周英奇不断做着笔记的高级警官里突然走出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他朝司机伸出大手，周家大少看见熟人也不由乐了起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曾给他戴过拷子的陆锦鹏陆警官，时任龙城刑总一大队副队长的便是。

“这趟可多亏了你！”陆锦鹏用力握住司机的大手，他的笑容也带着苦不堪言的滋味。

“哪里……应该的……”英奇打着哈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件事。

“那几个劫匪的尸体已经初步检查过了，都是黄面孔黑头发！疑为共和国公民，但他们没有身份证明、没有特殊的体貌特征，警察部的数据库里也查不到他们的指纹，干干净净！还真是生带来死不带去！”

陆锦鹏一开口就是叹气，他实在想不出国内怎么会突然蹦出这么专业的超级悍匪：

“保险公司和负责本次展览会的英方代表已经确认过了，劫匪只抢走了一幅古画，车内其余那些价值连城的古物他们是一件也没碰，这件事你怎么看？”

英奇没有言语，他看不出个所以然，也不知道野丽多兰为什么能如此清晰地把握劫匪的行动时间和地点，一切都是未解之谜。

“那幅画很值钱吗？”

“说不上来……”陆锦鹏摇了摇头：“大英博物馆的官方代表只是反复强调那幅画并不是他们的馆藏珍品，而是他们从一位荷兰籍的华裔收藏家那里借出来的东西！”

“一位荷兰籍的华裔收藏家？”英奇口唇微颤，他突然感到心神不宁：“您知道那到底是怎样一幅画吗？没有相关资料吗？”

一名在场的办案刑警立即打开公文包，他从内里取出一张16寸的大幅照片：

“这幅画轴长410mm、幅展2197mm，为西晋无名氏所作！图名海河！画得是……”

“等等！”英奇虎打断对方，这位爷虎躯微颤虎目圆瞠：“你说的是海河图？”

大少抖手抢过照片，画面上豁然是华夏中原一万里雄姿英发的江山、八千里奔流不息的海河。

84 【第六集 众里寻他千百度 第七章 百合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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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怡驾着eco，迎着落日的光焰和晚霞的光火。她看了看倒后镜，项阑珊像小猫一样缩在后排座椅里，睡得正香。国安调查官微微一笑，她这才碰了碰坐在身边的哥哥：

“自己在那念叨什么呢？”

“呃？”英奇猛然醒转，他倒不是睡着了，而是沉溺于心事无法自拔：“你刚说什么吗？”

“你那一个劲儿地嘀咕什么呢？”

“海河图！”大少给表妹肯定的答复。

“海河图怎么了？”

“没什么……”英奇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他要是知晓海河图的秘密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郁闷了。

“听刑总大队的人说……海河图随便拿到一个拍卖会上都能拍出五百万欧元以上的价钱！哦啦！那就是五千万rmb！”

贝怡看了一眼大表哥的面孔，对方只是避重就轻地说起这件事，真正的问题他还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你不觉得劫匪的举动很古怪吗？押运车上有那么多无价之宝，他们为什么只选海河图？还有野丽多兰，她到底是什么怪物？”

英奇摇了摇头，他固然知道，可他不愿意说，因为这件事即使说出来也无济于事。会有人相信《海河图》里隐藏着华夏中国失传多年的绝世武功吗？会有人相信劫走“九天魔琴”的维族少女是飞檐走壁的绝代侠客吗？这都是没谱的事情，这都是离奇古怪的传说。

“咱们这是去哪？”大少突然发问，他必须得换个话题。

“就快到了……”贝怡探手指了指林荫道尽头的一栋孤立的高层公寓楼：“我一个朋友家，我那个小窝可安排不了你们俩个！”

英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他只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的大表妹独自在外闯荡世界，做的又是一份危险系数急高的工作，可他这个做哥哥的竟然一次都没去过妹妹的小窝，甚至连妹妹家的具体位置都不太清楚。

下了车，贝怡没有急着进到公寓楼，她走进楼前的一家花店，捧起了一束开得正艳的百合。英奇极为难堪地站在原地，妹妹买花他这个做哥哥的应该付钱才对，可他半夜出门就没带钱包，搞得现在没着没落，心里更不舒服，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做没做过妹妹的哥哥。

“你这个朋友住得可真阔绰……”英奇陪着贝怡和阑珊进到公寓梯里，这侗大厦矗立在一片树林中间，距离市区最繁华的地段只有一街之隔，这样的地界没个百八十万是买不来一处房的：

“这是你男朋友还是……”

“是我的一个女朋友！”韩贝怡说话的时候不禁笑了起来，她猜想大表哥罗嗦半天就是想问这个。

“哦啦……”英奇发出赞叹，他像打量西洋景一样羡慕地观望着楼内的装潢和极具现代气息的建筑风格：

“了不得！现在的女孩子可真是了不得！她的房子得多少钱啊？”

小一点的900多块钱，据说是日本进口；大一点的2900多块钱，正宗美国引进的。现在的女孩子确实不得了，林素琛端详着摊在眼前的两件器具，贝怡不在身边，她也不知该使哪一个。

左边是一个银色的小小震蛋，看着就很可爱，说明书上也写得颇为动人：“……色泽鲜艳、造型可爱的震蛋，震荡设计可以任意调节震动频率，轻松让女性**高涨，尽享无可比拟的性快感……”

心理医师没再往下看，她知道自己需要的可能不是这种蛋形器皿，因为……它实在不够粗大，素琛便转而望向右边那件稍显狰狞的自慰器，这回粗大倒是足够了，长近八寸的柱体尖端还有越发逼真的滚珠在其中，再加上操作起来配合的真人叫声和发光效果，这该够分量了吧？

林素琛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这玩意也太像个机器（当然它也确实是个机器……），硬邦邦的，哪有真人器官那么柔中带刚！再说机器上的真人发声根本分不出男女，只是一个劲儿地重复“ohyeahbaby……”，这本是为了增加人性化设计，可真是说不出的别扭。素琛认为，使用这件东西简直就是羞辱一个心理医师的人格。

还是那个小小的震蛋吧！

按照说明书上所说，将可爱的蛋形器物清洁完毕，素琛开始了亲身体验。她并不经常自慰，即使偶尔为之也从不使用器具，她觉得脏，觉得受辱，除非她的女友逼她做这个、逼她做那个，或者随便找一件圆柱形的东西攻击她的稚嫩和脆弱。

所以说今天是个例外，林大医生在《龙城新闻现场》录制的节目里看到了一个女孩子，制作单位用马赛克挡住了这名女性执法人员的面孔，素琛只能看到她的侧面和她背在肩上的那支好大好长的步枪！

素琛并不知道那支大枪的型号，可那个背枪的女人看上去是那样威武！她知道那就是自己的情人，她认出了情人出门时带走的自己的衣服……明黄色的七分裤、水粉色的毛线衣，那是贝怡！准没错！

**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奇怪了！素琛来不及分析心理上的微妙变动，滚滚而来的欲火便已烧穿了她的脑壳。利用润滑剂，蛋形震荡器终于进入当放之处，女人一拧手里的线控开关，感觉相当奇特。那有规律的震动说不上刺激，反倒有些机械。素琛心想也许要慢慢起效果，她便安心躺好，等待所谓的“尽享无可比拟的性快感……”。结果……10分钟之后，仿佛接受了电动按摩，素琛居然迷迷糊糊地瞌睡起来。

门铃就在这时丁咚丁咚地叫了起来！

素琛长叹一口气，今天她接待了一个疑神疑鬼的妻子和一个不断背叛家庭的丈夫，她已筋疲力尽，下床的时候连披上睡衣的力气都没有。她光溜溜地走出卧室，浑然不觉身体内部还塞着一枚仍在工作的震荡器，线控开关就追着女人的脚步拖在地上，白色的绝缘线一直连通她的密处。

“哪位？”

林医生打开门禁装置的通话键，可她脑子还在想着刚刚那次极为失败的尝试。亲身体验的结论已经最终得出，这枚小小的震蛋与其放在“里边”，不如放在“外边”，对阴蒂的按摩作用还多少有些刺激，放在里边，让它单独奏效……现在看来这不是好主意，也没有说明书上形容的那么快乐。

“我是贝怡……”

门禁装置传来清晰的话音，林素琛猛地打起精神，她也没等对方说完便打开了公寓大门，然后她便看见门外站着三个目瞪口呆的人！

贝怡上下看了看浑身**的女医生，恩！她的女伴身材就是很诱惑！

“我……还有我表哥！”

周英奇口舌打颤、心跳如打鼓，他那一双大眼睁也不是闭也不是，这位爷只得向着那根白色的绝缘线行起注目礼。在电梯里，贝怡不是说她的这位朋友是个心理医生吗？可这怎么看也不像啊！

85 【第六集 众里寻他千百度 第七章 百合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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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英奇口舌打颤、心跳如打鼓，他那一双大眼睁也不是闭也不是，这位爷只得向着那根白色的绝缘线行起注目礼。在电梯里，贝怡不是说她的这位朋友是位心理医生吗？可这怎么看也不像啊！

差点一头撞死的林大医生疯野似地丢下客人跑回卧室，她在冷静了半刻钟之后才换好一件muji棉质背心和一件cd羊毛外套，下装则套上了一条juice出品的宽斜纹牛仔裤；她重新化过彩妆，还把一头瀑布一般的长发松散地绑在脑后。等到走出更衣间，素琛的面孔还是染着一层火烧云，她向已由客厅沙发上起立的

“抱歉……刚才实在抱歉！让你们几位见笑了！”

“没关系……没事儿……”英奇连连摆手，他在沙发上坐立不安，眼睛四下里寻着一处地缝。

“是人家光着身子，你当然没事了！”贝怡使劲儿捅了一把大表哥的胳臂，她讨厌这个男人盯着林素琛看的样子。不过相比之下，她更讨厌林素琛在自己的大表哥面前展示**。

“哦啦……说得是啊！你看林医生穿上衣服可精神多了！”周英奇一边挠头一边变着法地恭维表妹的朋友。

一边的项阑珊听到这话不禁吐出了满嘴的薯片，贝怡苦忍半秒钟，可脸上的笑筋还是开始了剧烈地抽搐！傻老爷们说得那叫什么话？林素琛压根就听不懂！面前这位周家少爷是在表扬她还是在调戏她？

“素琛，脱！我表哥刚才肯定没看清楚！”韩贝怡惟恐天下不乱，但她的口气可没有多少开玩笑的成分：

“脱呀你倒是！给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穿上衣服可精神多了？难道不穿衣服的时候你就没精神吗？快啊！你不是会脱吗？”

林素琛对着笑得前仰后合的韩贝怡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她毕竟是一位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在一瞬间就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她要测试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关乎心灵本质。

“脱就脱！贝怡她家大表哥，这回你可看仔细了！”

纤细苗条的女医师唰地一声甩掉了身上的羊毛外套，韩贝怡终于止住笑，她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件单薄的羊毛外套重新披上女友肩头：

“你干嘛？你还当真啦？”

林素琛凝视着病人的眼睛，她终于要面对这个问题了。韩贝怡的反应可以有两种解释，一是她不愿女友在自己的大表哥面前暴露身体，二是她不愿自己的大表哥见到其他女人的**。这两种解释代表两种完全不同的心理征候，林医生对问题的正确答案还没有万全的把握。

“林姐姐……您这儿还有吃的吗？”

阑珊晃了晃手里的乐事包装袋，四两薯片已经变成小白胃袋里的填充物。

“该做饭了……你们就在这儿坐一会儿吧，食材都是现成的，很快就好！”林素琛移步走向厨房，在她身后也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我帮你吧……”贝怡追着蜜友的背影进了厨房，然后砰的一声关死房门。

“你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欠揍了？”

韩家大表妹刚一进到厨房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她再也不符初见面时的亲切随和，而是在脸上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

“你指什么？我不太明白……”林素琛笑呵呵地打量着情人。

“别跟我来这套！”嘴上说着，贝怡一把扯住女人的长发，带得医生的面孔翻到自己的胸口。她异常恼火，并用深恶痛绝的眼光瞪视对方表露情绪的每一个细节：

“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他看见你的样子！故意让他惊慌失措！故意让我难堪！故意让我向他解释你有多么下贱！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个烂货是不是也想被他强奸一次？”

林素琛没有反抗，她倒翻着身、仰着脸、靠着贝怡的胸口：“你是在乎他看到我……还是在乎我被他看到？在你眼里，是他的感受重要还是我的身体重要？你现在的样子怎么让我觉得想再被他强奸一次的人是你自己呢？你到底想干什么？”

贝怡喘着粗气，她在上午刚刚经历一场生死角逐，又在现场忙了大半日，她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这个问题；再说她在面对温顺如母猫一样的林素衬时一向都无法保持冷静，她喜欢弄疼这个美丽的女人，这种心理能够给她带来绝大的快乐，而这种快感就像缓慢地支解一个精致的手伴玩偶。

素琛没有等太久，她知道贝怡会做什么，也知道贝怡会怎么做。这个吻不但蛮横而且持久，她能感到疯狂的女伴在用牙齿捕捉自己的舌头，也能感到突然发狠的国安调查官突然离开齿间的温热，然后猛地甩过一个大巴掌！

一道血丝由女医生的嘴角缓缓溢出，韩家大表妹握住菜刀，劈开了菜板上的一颗土豆：

“这是你自找的……”

素琛什么都没说，她只是抹了一把嘴角上的血迹，然后笑着点头，似乎并不否认。

晚餐的菜色算不上多么丰富，只属家常而已，两个女人分别炒了两个菜，汤就用紫菜鸡蛋凑活凑活。刺客小白的肠胃功能大概是英奇见过的女孩子里面最好的一个，她一上阵就摆出一副当仁不让无一幸免的架势，几个起落之间就把两碗米饭和大量的鲜肉菜蔬扫进嘴里，吃完还盛了半碗汤，最后才捧着热汤躲进客厅看电视去了。

餐桌上剩下三个人，三个人就是三副心思，谁也猜不透，谁也琢磨不透。他们的谈话囊括了半个月来的天气和所有的日常琐事，素琛和贝怡完全心不在焉，只有英奇感到受益菲浅——他的大表妹再也不把他当作透明人、再也不用不阴不阳的口气对他说话，还有最令英奇感到欣慰的……妹妹似乎并不打算继续痛恨罪孽深重的哥哥。

“快来看啊！”阑珊突然在客厅里叫了起来，她调高了液晶彩电的音量，室内立刻就被一个急切的女声和此起彼伏的枪火填满了。